铁匠沟风情(梅花君子)

版主: 清风云想衣裳宁静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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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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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时间: 周日 10月 25, 2009 9:06 am

RE:铁匠沟风情(梅花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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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时代的特殊文化——二胎政策的衍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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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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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匠沟风情(梅花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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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匠沟风情 作者:梅花君子***编辑:云想衣裳600)makesmallpic(this,600,1800);' alt="Divider" src="http://bjq.6000y.com/up/2011/20111023200508217.jpg" width="418" height="45" /> 一咋说,这都是件高兴事,想不高兴都不行。可林子广就是高兴不起来,那眉头拧成个大疙瘩。他老婆乔小娟今儿特别洋气,满脸的皱纹里都是笑容。真是人逢喜气精神爽呀。乔小娟今天特意换了身新衣裳,这身新衣衫在集市上买的调价货,虽然不值几个钱儿,穿在身上却格外的顺眼。这些新变化,让前后院的小鬼头们看在眼里,都纷纷伸出沾满泥土的脏手爪子,非得好好稀罕稀罕她。她一边往后躲闪,一边用手打小鬼们的手“滚,赶紧滚。”那些小鬼们,摸她一把,拧她一把,占了便宜,还买了乖。“嫂子,嫂子,要是知道你生的孩子,那么有出息,当初宁可人脑子打出狗脑子,也要把你闹到手。嫂子,我要和合伙,说不定还能整出一个大科学家。”“滚,滚,狗嘴里根本就吐不出象牙。”狭小的农家院,飞扬着此起彼伏的欢笑。要问,林子广家为啥这热闹,还真的在这里略微费些笔墨,把事情原委交代清楚,不能让各位跟着我藏猫猫捉迷藏。林子广的闺女林艳茹考上了大学,这可是铁匠沟有记录以来,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让藏在深山的铁匠沟,顿时沸腾起来,被喜悦的气氛所笼罩。铁匠沟坐落在半山腰上,二十多户人家,稀稀拉拉,好像羊拉屎似的散落在那里。这里有碾房,有做豆腐的石头磨,一切都那么朴素,看不到丝丝缕缕的现代化气息。这里的人们,吃水都得到七里以外的三眼井去挑。无论是喂肥猪的玉米面,人吃的小米、荞麦面,人们从不到外面米面加工点去加工,一律去碾坊,套上自家的毛驴,叽里咕噜压碾子。在这二十多户人家里,思想顶先进的,还就数林子广这家子人。林子广这小子念到高中,因为英语差,就差0.5分没有考上大学。乔小娟原来是村小代课老师,后来觉得挣钱少,考公办老师又感觉吃力,所以心甘情愿跟着林子广顺着垄沟找豆包。乔小娟笑着骂着把前来道喜的人们,让进了屋子里。林子广没啥话,就知道给大家伙分烟倒茶水。“大哥,艳茹考上大学了,你这回算把心放到肚子了吧。艳茹一毕业,在北京上海找一个好工作,买上楼,买上车,把你们老两口接过去,吃香喝辣,那该多美儿。”林子广憋了半天,终于开炮了,火力还蛮猛的。“好啥好,我这辈子没好。这艳茹考上大学,一年学费就一万多元,连着念五年,我的老天爷呀。不把我整死,也得给我扒一层皮。再说了,你们别以为考上大学就老小子说媳妇万事大吉了。如今,你看看大学生到处都是,毕业就失业。让你们说说,我能高兴得起来吗?”林子广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混蛋的话,还真出乎大家伙儿的意料,大家伙都感觉没啥面子,本来好心好意前来道喜,都想得喜烟喜糖。这驴小子可倒好,人道不上,瞪着眼睛耍驴脾气,让前后院的老少爷们来个熏鸡大窝脖儿。乔小娟也气得那小脸红一阵白一阵,那火苗子都窜到嗓子眼了,要是放在二十年前。肯定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电闪雷鸣地跟他掐一架。她暗暗地想,王八蛋林子广你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挠我的脸,等没人的时候我要好好给你开皮。林子广这小子转弯快他突然笑了,大伙儿也笑了,乔小娟热情地给大家伙装烟分糖。“我的那口子,就是那德行整天驴脸大挂,好像谁都该他多少烧纸。昨天夜里他那个笑那个美,乐得嘴都咧到耳叉子上了。”乔小娟这么一搅合,大家伙哈哈大笑。林子广也受到了感染,那张难看的脸上,顿时多云见晴,阳光普照了。林子广可不是一块死榆木疙瘩。他想开了,把那些不开心的事,全都扔到九天云外,专门想眼前高兴的事。艳茹这丫头,聪颖过人,学习扎实,不负众望,一下子考上了大学。现在他最担忧的就是大学生遍地都是,有多少大学生找不到工作,靠着父母养活。从现在看,艳茹上的这所大学还不错,但是五年之后是个啥形势,真要是毕业就失业,那不太闹心了吗?这些事情,前来祝贺的人们,根本就体会不出来。当然了,还有比这更闹心的事儿,暂且不说了,说出来毛用不顶,那不是自寻烦恼。“大家伙儿,既然这么看得起我们这家子人。今儿晌午都别走了,咱们就在我们家吃饭。咱们也不学城里人那样摆谱,非得整八盘四碗。咱们就以实为实,整两锅大炖菜,好好乐乐。”林子广家里留着过年杀猪时的腊肉,冰柜里还有十多斤排骨。此外,厢房里还有二十斤散白酒。啤酒不用犯愁,骑着摩托车下了山,就能驮两件燕京干啤。前来道喜的人们,看到林子广态度,来了一个360度大转弯,那热情顿时高涨起来。这个蒜头大点小山村,十年八辈子,都没有一件,可以庆贺的事儿。平常素日过日子,在一起聚的时候太少。“你们家有大喜事,自然就在你家下雹子。”“今天咱们在这里吃,改天咱们得给孩子凑份子。艳茹是咱们的下一辈人了,那是咱铁匠沟飞出的金凤凰。咱们一家一户,都得给孩子填填钱口袋,一千元不多,一分钱不少。让艳茹带着咱家乡的情谊,在外面好好念书。将来当了大官,也把咱铁匠沟好好治治,修上柏油路,安上路灯,让咱们铁匠沟也跑步进入小康社会。”乔小娟万没想到,蔫蔫巴巴的林子广,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给她来一个措手不及。她真想用手拧他嘴巴子,说话做事,都经过大脑好好思考,一高兴啥都忘了。你说管饭,那也得好好闹闹。提前把菜计划好,热菜、凉菜、白酒、啤酒。你老先生可倒好,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这么大的事儿,一眨巴眼儿,稀里糊涂的就定下来,有这么当家的吗?有这样,连说带闹,马马虎虎办事的吗?林子广是男子汉,吐出的唾沫,那都得砸出一个坑儿。乔小娟满心不愿意,但是当家的一句话说出了,也只要硬着头皮应承往下做。她招呼好不错的妯娌姐妹,钻门前的玉米地摘豆角,把肉从冰箱里拿出来,叮叮当当的准备起来。林子广原本是想闹个虚悬套,没成想弄假成真。这样也好,有多少年了,前后院儿的邻居们,没在一起好好吃顿饭。借着今天这个由头,聚在一起,打打扑克,搓搓麻将,划拳行令,也是挺不错的好事。乔小娟把林子广悄悄叫到南房角,跟当家的在商量商量一件事。她这个当家婆觉得光整几个大菜,是不是有些单一,以后铁匠沟有个大事小情,那些鬼们还不当着她面翻小肠,叽叽喳喳笑话她是放屁蹦出个豆,那都舍不得扔,还要放进嘴里嚼嚼。她首先埋怨当家的,这个愣头青经不住大家伙的调戏,几句话就端不住架子,脑门一热就瞎说话。女人嘛,都是那德行,埋怨归埋怨,还得帮助当家的把这盘子圆下去。“整两个大菜,让前后邻居是不是说咱们家办事太损了。你呀,不如给山下的李耗子打个电话,再给咱们整个八个菜。要安排咱就像模像样好好安排一顿,总也不能整得清汤寡水,那不让人指着后脊梁说咱们。”林子广本想给乔小娟出个难题,把积压在心中多年的不快都发泄出来。他转念一想,不能那么简单处置,今天如果不把火气压一压,鲁莽行事,那不是轻下惹重下,整得鸡飞狗上墙,那不是得不偿失吗?“这事您就甭操心了,我马上给李耗子大哥电话,让他给咱们好好盘算几个菜。那小子别看他在别人跟前,呜呜咋咋,牛得不得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老实得好像耗子见了老猫,吓得蔫蔫的,连个屁都不敢放。”李耗子何许人也,乔小娟的表弟,林子广亲同学。这个人可不是一般战士,你别看他长得不周正,个头矮矮的,没有三块豆腐高,非常丑陋,歪瓜裂枣。那小子脑瓜够用,非常有道。他初中不念以后。先赶着驴车走村入户收破烂,无论是废纸壳,道边上的破塑料,散落在大道上的马掌钉,他也不嫌弃,日进分文,集腋成裘。四年后就鸟枪换炮,开着三马子哒哒鼓捣粮食,胆子越来越肥,竟然敢跑单蹦,到青龙县那边鼓捣私盐。有了资本积累,把镇里最大的商店买下。在他三十岁那年,他才和离了婚的吴彩莲结婚,如今有儿有女,过得蛮幸福的。 “耗子,耗子,你在哪个耗子窟窿呆着,赶紧给我滚出来。” “姐夫,你可得好好说句人话。你看看你,咋咋呼呼,一点都不像话。”“哎,赶紧给我掂对八个菜,三张桌的,啤酒来六件,牛二来一件。”李耗子这个人精明的很,林子广一下子要了这么多的东西,一边接电话肚子里早就把小算盘巴拉好了。啥东西都是用急不讲价,要是讲价,肯定就不会装大瓣蒜,跟他牛气冲天耍大牌了。“姐夫,姐夫......”“咋,瞧你半吐半咽的,怕我不给不起钱咋滴。赶紧给我运过来,别杀鸡问客,磨磨蹭蹭,没时候给送上来。”“好了,姐夫。今天不是集,我宁可花高价,也给姐夫整些硬菜,不能给姐夫打脸。”“操,别磨叽,赶紧办。你这个人,越来越磨叽,就好像我哪辈子买东西不给钱,欠账把你欠怕了。”林子广撂下手机,脑袋瓜嗡的一下,才纳过闷儿来。李耗子绕来绕去,那是在绕他口袋里那几个钱。前几年,李耗子可不是这德行,虽然也见钱眼开,却还讲究个人情,看在乔小娟和他的面子,总还是让三分利。如今,李耗子越来越计较了,越来越他妈的唯利是图了。林子广眨巴下眼儿,贼溜溜的笑了,你小子跟我玩轮子,我让你流血,让你伤肉。中午这顿饭特别的丰盛,四个热菜,四个凉菜,外加两个盆菜。东屋地面大,坐三张桌,还特别宽敞,一点不窄巴。人们聚在一起,那倒是非常热闹的一件事。林子广这家伙好面子,一个电话把书记主任全都整过来。林子广跟海书记亲热得不得了,两个人勾肩搭背,说了很多体己的话。在开席之前,林子广让海书记讲话,海书记六十多岁,场面倒是没少见过,倒满一杯啤酒,站起来眉开眼笑的看着大家,特意恩啊的整出一些动静。大家伙都肃静了,他才开始致词。“今儿艳阳高照,是个好日子,值得老邻旧居举杯同庆的好日子。我兄弟家的小艳茹考上了大学,这在咱们这个村都挺稀罕,你们这铁匠沟那更是大闺女出门子头一遭。说一千道一万,咱们中心的目的,那就是喝酒。第二个目的,那就是掏腰包,给咱们艳茹贺喜。我作为这个村的书记,啥也不说,先掏上五百。对了,李耗子李老板也在这,从弟妹那论你是艳茹的表舅,你最少也得掏500元,咱们这块的人,谁都知道子广和你是同学,光腚玩尿泥的发小,充你和子广这份哥们加同学这份感情,你小子随1000都不多!大家伙儿别比我,我是书记,家里有大棚还养着牛。我的意思是,你有钱随一万也不嫌多,没钱随十元五元也不嫌少。闲话少说,今天是喝酒的好日子,我先跟大家伙先整两杯酒。爷们也好,娘们也好,必须干,谁不干谁是王八蛋。”海书记嘎儿一个干了一杯啤酒,把眼睛瞪得滴溜圆,样子蛮吓人的。他指着田老蔫,连皮带闹,打开了话匣子。 “老蔫,你他奶奶的,搓麻将,玩小牌,你是一个顶俩,在派出所圈着还想跟张所长较劲。你一喝酒,那就那个那了,赶紧痛快点麻利着。”“老海你别拿你纱帽翅压人,那天你犯在我手上,我就抓住蛤蟆攥出尿,叫爹喊祖宗都不好使。”“老蔫,你要是不把这杯酒干了,你就是王八蛋,你就是蹲着尿尿的老娘们。”海书记喝下第二杯酒,就把大家伙儿的兴头全都给动员起来。铁匠沟这地方的人,人特别厚道,每家每户最少都100元,事后一算计,不多不少,正好5000元。这可真是,人越有越添膘。二林子广心中不快,并没有前后邻居道喜而烟消云散,那种压抑的情绪,却好像漆黑的阴云,压得他都喘不过气来。人们都拍拍屁股走了,脚朝天盆扣地,屋里院外一片狼藉。乔小娟懒得收拾,躺在沙发上,仰面朝天,袒胸露乳的呼呼睡觉。林子广这家伙,头冲里脚朝外,趴在那里假装睡觉。艳茹打来电话,艳茹这闺女就跟林子广亲,每次打电话,都没完没了。说一句实在话,艳茹的学习都是林子广亲自抓,辅导数学、物理、化学,讲得头头是道,把艳茹佩服的不得了。“爸爸,爸爸,我的通知书都从大学里往外寄了。”“丫头,那好呀。等到你拿到通知书,我领着你买手机,咱不买四五千的,买一个两千多的就行。你上学,离不开钱,咱们要细水长流。”“爸爸,我就要1000元左右手机就可以了。我知道你不容易,我上学不能让我老爸亚历山大呀。爸爸,你放心你闺女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得奖学金,争取勤工俭学,不给咱家增添压力。”林子广的脸色充盈着一种久违的笑容,觉得艳茹这孩子太懂事了,真没白念那么多年书呀。瞧瞧这丫头,那小嘴一张一合,说出的话就是暖人心呀。有这么一个闺女,这辈子也就知足了。乔小娟倒是有些嫉妒,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居然对着特别相远的很呀。她在检讨着一系列问题。这娘俩个脾气都不好,两句话不来就互相顶牛。比如,艳茹上学缺钱,她第一句话就埋怨,上学不知道省着花,大手大脚,咱家又不是啥大户老板,再这样花下去,家里就彻底干捻子了。艳茹嘴巴一撅,样子特别的难看,都能拴上一头小叫驴了。又哭又闹,进行疯狂反击,妈妈我是不是你亲闺女,我花钱够省了,恨不得把一分钱掰开花。妈妈,你怕我花钱,当初你就不该把我生出来,你跟我爸,两个人过日子,轻手利脚,那多省心呀。每当这个时候,林子广总帮着艳茹,他好像变魔术似的,从衣服里掏出钱,非常潇洒的放在艳茹手上。闺女,只要你不乱花钱,你要多少爸爸就给你多少。我就你这一个宝贝疙瘩,我的钱不给你,还能给谁。丫头,爸爸哪怕到大街上捡废旧,在工地给瓦匠当小工,也要供我闺女念书。艳茹破涕为笑,勾着林子广的脖子,亲热的不得了。“我也不知你安得啥心眼子,凡是我训艳茹的时候,你就会充老好人。如今可好,这死妮子跟我越来越生分了。你看看这孩崽子给你打电话,都不直接给我打,可天底下,哪有这样当闺女的。”林子广心里面还是特别的高兴,比抹了一层蜂蜜都甜,但是在面子上,总还是要装作非常严肃的样子。他故意把嘴撇得好大,带有几分夸张。“瞧瞧你,越来越见识短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真是他妈属耗子的,只能看见眼门前那么远,说话特臭,也不讲究,不好好琢磨琢磨拿起话就胡咧咧,瞎子尿尿,全不管。”林子广心里面特别憋屈,总是想法把心里的火气发泄出来。他这个人,胆子特小,也就有小米粒那么大。他心里面压着很多事,有些时候,那火都呼呼的烧起来了,左思右想,不得不灭掉。他跟乔小娟过日子小溜也快二十年了,她的性格啥样,心里面太清楚了。三句话,真要是把她给逼急眼,还真敢上房揭瓦,拿着棍棒,把家三伙四给砸得稀烂。哎,为了置气,图一时之快,也太犯不上。他和乔小娟在一起,虽然不能说幸福两口子,但是在关键时刻,还能夫唱妇随,乔小娟没有在人大百众面前,伤过他面子。“我早就知道,你蔫蔫巴巴,心里就没安啥好良心。如今,这闺女也考上大学了,跟你比跟我都近。我猜出你的小人之心,吹胡子瞪眼,你跟我离婚,再找一个比我年轻的狐狸精,好给你再生一个儿子!”乔小娟精明的狠呀,心里对林子广的微妙变化,清楚的好像一泓明亮的泉水。她觉得有短处握在林子广手里面,那是啥短处呀。在艳茹六七岁的时候,公婆都还健在,林子广就跟她商量,一个孩子太孤单,没个伴遇上个大事小情,谁能帮衬呀。她拧着劲儿的反对,杏眼圆睁开,横眉冷对。“我给你生个孩子可以呀,你养活了吗?你除了那几亩薄田,还能有啥收入?你以为养活一个孩子,就好像养活一个猫子狗子,吃上喝上就万事大吉。你得供他上学,你得给他娶妻生子,掰着手丫子好好算算,究竟得用多少钱?”乔小娟一番话,就把林子广噎个大跟头。林子广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挠挠脑瓜子,无言以对呀。“我告诉你,乔小娟你别血口喷人。我林子广这些年行得正走得端,从来没背着你,勾勾搭搭,扯三挂俩,对你始终一心一意。”“啧啧,你可在这哄小孩子不哭。我乔小娟眼睛不瞎,有些事呀,我不打算给你往细处扣。这些年,你隔三差五就往大梁东煤矿那边跑,去悄悄的会你的小骚货。”“你埋汰我,你给我往脑袋上扣屎盆子。”“哎,挺大的老爷们,来不来就急眼。啧啧,这是你的性格吗?”林子广原本要兴师问罪,找了理由好好收拾收拾乔小娟,没想到这乔小娟却牢牢的抓住他的七寸,在这关键时刻,不知不觉的泄了底气,高昂的头颅顿时好像霜打的茄子,彻底蔫吧了。这种愧疚的情绪,也就是持续了十多秒,也就天上轻飘飘的云朵,被一阵清风吹得不见了踪影。林子广这些年为了挣钱,也没少在外面闯世界,男人呀谁没有点私情。假如,让天底下男人都把各种私情,全都一清二白的公开曝光,那女人跟男人不准打成啥样?“你可以直接到大梁东煤矿扫听扫听,我姓林的究竟是啥样人。我跟孟巧连那可是纯同学关系。她有为难着窄,我去帮助她解决。最起码,没在一起睡过觉,没跟你有二心。”乔小娟笑了,这一招还真灵呀,扔了一块臭肉,居然引出他心里面藏匿已久的花花事。她跟林子广结婚这么些年了,自己的老爷们啥德行还不明白吗?像林子广这样的胆小鬼,你就是借给他一个胆,也不敢做出格的事儿。“你跟我有二心,让我逮着影像半夜我拿剪子把你裤裆那东西,咔嚓一下剪掉了,扔到外面喂狗,把你变成太监,后半辈也别想浪张。”林子广不敢再跟乔小娟较劲,他以前就没少吃哑巴亏,今儿他就是再忘乎所以,也不能把原配夫人如何如何?“祖宗,你是我祖宗。我姓林的这一辈子,知书达理,在人前能比比划划,整个村子老少爷们都得听我的。在咱们这个家,我就彻底完了,被你这座大山,把我压得喘不过气了,一辈子不得翻身。”林子广也是贱皮子那种类型的男人,乔小娟给他点脸,就得一望二,还真他自己当成了一盘菜,不知道自己究竟姓字名谁。大家看看,乔小娟一顿训斥,他彻底蔫吧了,好像憋满的河堤,打开了闸门,顿时轻松起来,在这个时刻,乔小娟就是左右给他两个大嘴巴,他也笑呵呵的,绵软的好像趴在热炕上呼呼睡觉的老猫那么温顺。三林子广没了脾气,又开始把乔小娟当成祖宗供着,他收拾桌子上的碗盘,把剩菜按照类别归置铝盆里,怕时间长了馊了,全部都放在冷藏里。乔小娟也把床铺好,躺在被窝里假寐。或许这几天,又兴奋又劳累,眯着眯着,还真睡着了。她睡醒一觉,看看墙上的挂钟,都已经两点了,林子广背对他鼾声如雷。她有些小兴奋,翻了几个身,还无法入睡,索性就用头发把林子广痒痒醒了。林子广咂着嘴,睁开眼看了一下,就又眯着眼,假装入睡。窗外圆月西沉,明亮的月光,好像水一样,透过白雾似得的窗帘,把微微晃动的树影,扩大到墙壁上。夜深人静,能清楚的听到毛驴高亢的叫声,能听见山路上拖拉机哒哒的声响。乔小娟心里平静不下来,想要一个孩子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在二三十岁的时候,总感觉再拉吧一孩子,那就是受罪。从怀孕到带孩子,那可是一天到晚都不得安宁。为了再要一个小孩,公婆在世的时候,可没少请了说客。那时,她特别烦,不是一般的烦,别人一说这事,她就急眼啥难听说啥,把说客整得脸红脖子粗。婆婆见实在没啥好法子,就拄着拐棍,到她娘家亲自请她娘家妈出面说说闺女。她就是那个牛脾气,把亲妈顶的满脸通红,连饭都没吃,饿着肚子就走了。乔小娟想起当年那些事,还着有些后悔,可这世界上到那找那后悔药吃。她来了兴致,用手指捏着林子广的鼻子头,嘿嘿的笑了起来。“干啥,干啥,就你精神?”“反正我睡不着,也不让你睡安稳觉。”“你咋那坏,种地不出苗,坏种。”“哎,哎,我还想再生个孩子。”“你是不是疯了,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能生出来吗?”“我老婶四十七那年还生了我小老弟,只要咱一起努力,生孩子那不就是好像玩似的。”“你赶紧给我滚犊子,你这么大岁数怀孕,我怕你把你折腾死。”“把我折腾死,正好给你倒地方,把外面那狐狸精倒腾回来,名正言顺给你生孩子。你们老林家,称心如意了。”乔小娟就这么任性,林子广才说几句话,她就受不了,哭哭啼啼的折腾起来。他只好忍气吞声,装作特别心疼的样子,紧紧的把乔小娟搂在怀里,还好像二十多岁刚结婚那样,在她脸上很响亮的亲一口。“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我不是怕你有危险吗?我是彻底想开了,与其猫子狗子整一大堆,歪瓜裂枣没个正经东西,倒不如要一个孩子,培养出精品。你看看咱家艳茹,要体格有体格,要模样有模样,考上这么好的大学,谁能比了。将来咱孩子当上大干部,咱们两个那得不跟着闺女吃香喝辣,高楼得住,好车得坐。”林子广不想跟乔小娟发生半点冲突,说一句实在话,他已经对乔小娟没有一点点兴趣了。乔小娟在他跟前,就好像擦了若干次的火柴盒,都摩擦的秃噜皮,已经碰撞不出激情的火花。他情不自禁想起了孟巧连,却让他兴奋不已,她就是他激越的音符,一本百读不厌的好书,一杯香浓可口的咖啡。他掰着指头算,跟孟巧连有这层关系,最少也有六七年了。他胆子特小,前怕狼后怕虎,伪装的特别严实,所以在乔小娟跟前,还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好好男人。“我还想生孩子。”“傻瓜,傻瓜。”“我就是想给你生个大胖小子,接续你们林家的香火。”“好,好,我听你的。”乔小娟破涕为笑,总感觉青春依旧,能把林子广牢牢地拴在身边,她把头埋在他的怀抱里,带着央求的口吻。“紧紧的抱住我。”“你别闹了,困死我了,过几天我缓过精神,再好好抱你。”林子广说完,就裹紧被子,背对着乔小娟,悄无声息的睡觉。乔小娟已经感受到,相互厮守二十多年的夫妻之间的感情,在这段时间里,正在逐步的消融。天呀,这是年龄的原因,还是情感上的原因,她还真想不明白。三林艳茹红光满面的从二舅家回到了铁匠沟,还没进家门口,就被前后院的婶子大娘嫂子姐姐妹子,团团包围羡慕的不得了,热情的不得了。这个林艳茹这几年在高中读书,还真出落成知书达礼的大姑娘,一点看不出她身上的一丝一毫的土腥味儿。这就是所谓的气质的,她跟你穿着打扮无关,而是自身素养的全部体现。林艳茹是铁匠沟有记录以来,第一位大学生,人们问的最多的就是,到哪里上大学,是不是去呼市、包头、鄂尔多斯、通辽等等,这疙瘩的人,外出挣钱打工,就不外乎这些地方。林艳茹非常柔和的笑,轻声细语的告诉大家。“九月一日,我要去武汉那边念书。”武汉在那边,人们还搞不清具体的方位,但是人们经常看电视上的天气预报,觉得武汉是个大城市,应该和沈阳、呼市、哈尔滨不相上下。“瞧瞧,你瞧瞧我大侄女,还真长能耐了,长江以北都容不下你,一翅子过长江了,啧啧有能耐,你爸爸没白受累。”“这艳茹不得了呀,以后当了中央大干部,可别忘了咱铁匠沟。你看看跟咱紧挨着的营子,都修上了水泥道,就咱铁匠沟差劲。咱这道沟,连个村干部都没有,干啥都得不到十六两。”铁匠沟的人实在热情,不会拐弯说话,却都是掏心窝子说话,朴素实在,讲究实际,这些热扑扑的话,让林艳茹感动的眼角流泪,动了真情。“我一定记住大家对我的祝福,在外面一定好好学习,给咱铁匠沟人长脸。以后,等我有能力那天,一定要帮助咱铁匠沟发展。”林艳茹说出这番话,觉得心里面特别空虚,这哪像一个小姑娘说的话,捕风捉影,没事乱忽悠左邻右舍,这也太不厚道了。她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继而又想她要是实话实说,人们又该说她不会说话。她清楚自己上的啥样的大学,学得啥专业,毕业以后只能搞科研,与铁匠沟一点点瓜葛都没有。想到这里,林艳茹紧张的心情才得到最大的放松。乔小娟早就盼着林艳茹回家了,虽然这段时间娘俩个闹了点别扭,但是毕竟是母女关系,母女连心,这话倒任何时候都不会失效。仔细想想, 有些事情,还是自己撵不上形势,跟宝贝女儿产生了分歧,所引发的一系列矛盾。艳茹这孩子,脾气秉性特随她,想起一出就是一出。艳茹在高考完事之后,就火冒钻天的央求林子广给买手机,一千左右的说啥都不要,非得要3000以上,我的老天爷,那不是要人命吗?这个家起早贪黑拼着命干,一年到头才净落多少钱,满打满算只有五六万。你个小孩伢子,上嘴唇碰下嘴唇,三四千就花出去了。你可真不知道,当家的难处。娘俩个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吵闹起来。林子广可倒好,始终保持中立,不点灯,不添油,在一旁坐山观虎斗。乔小娟气急败坏,要给闺女一点颜色看看,死活不跟艳茹说话。林子广这人还是比较开明,让艳茹大舅妈打电话,到哪里住些日子,缓和缓和一些情绪,最终实现和平解决。艳茹走后,林子广在乔小娟跟前,大献殷勤,亲自动手擀面条荷包鸡蛋,最终博得乔小娟灿烂的笑脸。林子广看见乔小娟阴转晴之后,悬在嗓子眼的那颗心,才算落了地。他能巧言善变,把自己比作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从中斡旋最终化解了家庭危机,保持了家庭关系的持续稳定。这些话从林子广的嘴里面说出来,特别风趣受听。乔小娟是想明白一件事,干啥没文化就是不行。林子广能用手机玩微信聊QQ,她对手机不感兴趣,要是让她用手机发个短信,在手机上鼓捣半天都整不利索,看起来还真是老了,跟不上形势的变化了.林艳茹欢天喜地回到家里,乔小娟已经把羊肉馅饺子包完,准备中午再好好炒几个菜,一家三口好好祝贺祝贺.在正常的情况,她不允许林子广在家里喝酒,今天还特意从柜底下掏出一瓶,乌面灶眼的,陈了将近十七八年的宁城老窖。林艳茹还没进院,声音就先进院了,大声大喊的嚷。“臭妈,你老儿子回来了。”林艳茹在爸妈跟前,特别喜欢当假小子,林子广和乔小娟也经常管林艳茹叫“老儿子”。她经常满足爸妈的虚荣,动不动称呼“你老儿子学习又进步了”、“你老儿子,在运动会上,得了长跑冠军”。乔小娟高兴的连手上的白面都没顾得上用毛巾擦干净,忙三跌四的就跑了出来,那样子就好像有十年八年没见面,那样亲切和强烈。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林艳茹,紧紧勾住她的脖子,在她的腮帮上,猛烈的亲一口,发出啧的一声。“臭妈,想死你了。”乔小娟准备了一桌好饭,邻邻居居谁都没叫,感觉外人在跟前,说话不方便。她这个女人,还是鬼道的很呀。她自己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一家人吃饭喝酒的时候,趁着机会再把生小孩的时候,在纳入议题。她心里面这想法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过日子过得就是孩子,没人行吗?一个国家就好像一个家过日子使得,前些年把计划生育抓得蹦蹦紧,谁要是超生,牵毛驴子灌高粱,搬电视,闹得孩子哭老婆叫。如今,这国家也醒过腔来,放开二胎。她年轻时糊涂,为了图清闲,蹦高尥蹶,拧着麻花劲就是不生。仔细回想一下,除了她怕吃苦受累,还有一层原因,就是家里面日子过得掉帮掉底,掐一个菜叶都盖不过腚来。她想起过去的艰难,有时候心酸吧唧,眼泪汪汪。乔小娟炒了六个菜,全都端了上午,等着林子广回来一起吃饭。将近十一点半的时候,林子广才骑着摩托车回来。这段时间,他在大梁东煤矿包了一个活,据说还能多挣些钱。丫头马上念大学了,一切花项就得多了,必须要做长远打算。总不能为让艳茹上大学,挖窟窿盗洞到处借钱,让人戳着他脊梁骨笑话他孬种。林子广没进院,就闻着香味,觉得这老婆还挺像那么回事。他不自觉的把她跟孟巧连做对比,感觉某些方面,她还真比孟巧连要强很多。他笑了,觉得自己很高兴,在老婆和情人面前,处理得非常得当,真应了柴六子那句话“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老婆今天这是咋了,太阳咋还从西边出来。”“你呀,跟着咱闺女沾光了。眼看着,就要上大学了,趁着她在家这些日子,我不得好好给咱宝贝闺女多做点好吃的。要不然,我怕闺女说我不是她亲妈。”在饭桌上,乔小娟给林子广倒满酒,她自己也倒满一杯,给艳茹的杯子里倒满了饮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显得格外的美满和谐,说说笑笑,真是一个幸福之家。乔小娟借着酒劲,宣布她想生孩子的宏伟计划。“闺女,妈决定跟你爸爸给你再生一个小弟弟。你一个人,太孤单了,负担也太重。假如,你以后找对象,再找一个独生子,两个人承担四个老棺材瓤子,那就好像耗子拖木锨不累死也得拖拉死。”林子广赶紧岔开话题,这个乔小娟可真是一犟到底,在闺女面前,还不好意思说太出格的话。“我打心眼里也让你生孩子,你看看你自个,都多大岁数了,就怕你有危险。”“妈,你现在生个孩子,我感觉太荒唐了。你送我小弟弟上幼儿园,别人以为还是送孙子上学。妈妈,你想过没有,等我弟弟长大,你都要六七十岁了。你们都会感到特累。妈,我觉得这是大事,不能脑瓜子一热乎,就莽撞行事。”林艳茹还有一些话,没完全说出来,假如你们两个人以后有个马高镫短,这不全成了她的累赘。林子广笑了。“你要生就生,不怕摸阎王鼻子就生。”乔小娟咬咬嘴唇,咕咚喝下一口酒。“生,死活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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