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溪风站庆出书文章(小说 散文)

版主: 清风云想衣裳宁静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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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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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五溪风朋友加入文学风出书行列,期盼岳阳第二次笔会相聚洞庭湖畔!
五溪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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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溪风站庆出书文章(小说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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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溪风小小说二则

站车四季(小小说)


车窗外,桃花开的分外妖艳,与清幽幽的锦江水相映成趣。火车的汽笛声,惊起了江中觅食的水鸟,“嘎嘎”地叫着腾上天空。
新线开通后,她执乘这趟“慢慢游”,这是一趟挂着六个车厢的管内交通车,因铁路沿线远离公路,为了方便职工上下班,铁路局从繁忙的运输点中挤出一个车点。
车停靠在一个小站,她看到正对着她车窗的站台雨蓬下,他手持信号旗笔挺地站着,目光如炬,眉宇间露出一股英气。从他左臂上的袖章上知道,他是车站的外勤。她标准地回了个礼,这是规定。
值班室的窗台上,一簇花儿火辣辣地开着,那是映山红。


快关车门,只见他急匆匆地奔来,一脸的汗。上了车厢,在一个靠窗的坐位上坐下后,他从腋下夹着一文件包里抽出一沓资料专心地看起来。她瞟了一眼,嗬!是古汉语言文学讲义。巧了,她也在参加成人自考,也是这个专业。
哎,是明天考试吧?
早晨八点。他头也不抬,继续读他的书。
市一中考场?
你怎么知道?莫非……
明天我也去。她得意地卖了关子。
兼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俩同时背诵资料上的课文。
列车欢快地钻进了隧道,凉丝丝的风从窗外灌进来,让人顿时觉得一阵惬意。长长的汽笛声,在隧道里回荡着。


哎,给你的。接着!
车停靠在他的车站。她从乘务包里取出上课笔记交给他。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在他当班不能参加晚上的听课时,由她负责做笔记。
他交给她一束不知名的野花,她嗅出了那扑鼻的香味。他又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提出一硬纸盒子。那是他休班时,在附近村子里,挨家挨户收集起来的土鸡蛋。他知道,她的父母上了年纪,身体不太好,需要营养。现在城里人吃鸡蛋并不安全,保不准会吃到黑心商贩的人造蛋,或者是含三聚氰胺的鸡蛋。
后来,她告诉他,她的父母夸他的鸡蛋买的好。她没对她父母说,他的自考成绩也和鸡蛋一样好。


白雪铺天盖地地下着,把远山近水包裹的白皑皑一片。河面上升腾着梦幻般的迷雾。
乡村的冬天很寂寞,人们围抱着火炉子,山路上很少出现行人。本是漫天飞舞雪花,很有诗人笔下的浪漫,谁料下着下着,二十多天里一直未能消融。美丽的飘雪,变成了狰狞的冰灾。铁路供电的电杆被拦腰折断,电力机车不得不停下来,靠临时从别的线路上调来内燃机车摆渡。
小站接发的列车突然增加起来,人手凸显紧张。已经是站长的他给小站六名职工下了道死命令:冰灾未解除前,谁也不能离开站。这一规定从站长做起。除了安排人员正常值班、接发列车外,还要组织他们给晚点列车送饭、送水,到附近村子里采购大米、蔬菜,一天下来,浑身骨头散了架。这天,她身着红妆从车上款款走下来,面目经过认真的修饰过,显得更加妩媚。一下车,她就给他的同事分发喜糖。
婚礼上,车站职工一个不缺,大伙用“雪碧”代替喜酒向新人祝福。
小站在寂寞的冬夜里,有了难得的喧闹。

老麻戒赌(小小说)

老麻其实不老,三十有八,是工区的巡道工。叫他老麻是因为他“麻龄”一大把。老麻很自得地对人吹嘘:要说打麻将,那咱算是洞庭湖上的老麻雀。
掐手一算,老麻和麻将结缘已有二十四年,说起他打麻将,那得从读初中算起。老麻的父母亲住在工区,他从小跟着爷爷奶奶在城里读书。爷爷是个麻将迷,曾经突破了三天两晚连轴转不下桌的纪录。老麻没事时,爱在麻桌边瞧热闹,他想这方方块块的东西太神奇了,弄得大人们像中了邪。有时大人们手气红了,赢多了钱,会丢过来个零钞,让他到小卖部零花。有时,桌上的人内急了,向他招手:“过来替一手”!不想这一看,倒看出了一些名堂来,于是便与麻将分不开了。
那年,老麻顶替父亲的班进了工务段,有了自己可以支配的工资,老麻打牌的兴致更浓了,当然牌技也日臻上乘。他用手轻轻一探,就知道摸的是筒子、条子、万字还是风,是什么点数。牌落了听,老麻会很优雅地燃了一根烟,“滋——”地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地吐出一个个烟圈圈:“小心放炮,别撞在九爷的枪口上”。
瞧他,整个儿把自己当成智取威虎山的英雄杨子荣了!
  老麻从不在工区打牌,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休班时,他一拦车便进了城,也不知他到哪儿,和些什么人。轮到他当班,才见他在工区露面,时不时打开一盒好烟轮流分发给大伙,那是他赢了钱。
经过风浪的“老麻雀”也有在小阴沟翻船的时候。那天,老麻赶班从城里回来,刚上中巴车,那女售票员便吆喝起来:
“上车的买票。”轮到老麻了,他一本正经地问:“我能不能不买票”?女售票员瞧了瞧老麻,不像是神经有问题,板着个脸:“什么人不买票你不是不知道,别耽误时间”。老麻说:“我是大钱,你找不开。”
“不就是一百元的吗?我能找开。”
“比一百还要大。”
“哼!未必是美元英镑不成?我倒要瞧瞧。”
“要是找不开,我能不能不买票?”老麻的赌兴又上来
“行,就依你,我就不信有大得找不了的钱。”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快掏出来吧!”
老麻不慌不忙地在衣袋里摸索,好半天才慢腾腾地摸出一粒“九万”的麻将:“你找吧。”气得女售票员哭笑不得,不得不让他白坐一回车。原来,老麻输光了身上的钱。
夜路走多了,总有碰鬼的时候。麻将打多了,说不影响工作那是假的。那天,段巡道验收组的人在老麻分管的里程走了一遍,竟然发现失效扣件严重超标,他们给工长发出了“黄牌通牒”:十天内不整改好,工长连同巡道工卷起铺盖走入。
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工长气得不打一处来的时候,探伤工区又打来电话,说是老麻管内的翻浆地段,发现一处鱼尾板对裂,从裂纹口的痕迹看至少有一周。也就是说,在这么长的时间中,老麻一直未能发现这一隐患。
这还了得?这小于再不治一治,岂不是要将天捅破一个大窟窿?气得面红脖子粗的工长叫来老麻,对着他一顿吼:“乱谈琴!看我怎么处置你。你马上给我写份检查,不深刻我不会放
过你。”
老麻整个人像焉了似的,嘴里嗫嚅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晚上,老麻交来一份检查,上面字迹说不上好看,但是不失工整,说明检讨是认认真真,一笔一画地勾画出来的:
  ……由于我的工作失误,给工区抹了黑,我很是惭愧……在今后的工作中、我一定瞪圆双眼像“二饼”一样,抓好“两条”(钢轨)安全,卡死“下家”,盯紧“对家”,提防“上家”,做到东西南北中,安全不放松,让领导放“一万”个心。
这家伙,真没治。竟然将麻将术语也用在检讨上了。仔细想来,他的比喻还真的不无道理。不过,后来工区的人再也没看到老麻打麻将了。



五溪风散文二则

湘西侗傩(散文)
傩文化曾经遍布我国的乡村,民间有“五里一将军(指路碑),十里一傩庙”之说。
傩文化是我国古文化的活化石。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著名作家冯骥才表示:傩文化中的部分文化价值是不能随意改变的,通过傩文化这种“活化石”,可以触摸祖先的灵魂,应该保存它的文化内核,谨慎创新。
湘西是中国傩文化的发祥地之一。湖南文史研究室终身馆员、中国民俗学会和中国傩戏学会理事、著名侗族学者林河先生称:中国最早的农耕定居点及傩文化艺术的发祥地,竟都集中在过去被人称为荒蛮之地的湖南西部的古黔中地。湘西侗族傩文化系我国古代人文学科的孑遗、荆楚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它至今仍然顽强地承受着现代科学文化的重重冲击而存活在僻域山乡,并越来越放射出它古朴绚烂之光。
傩是一种以驱瘟避疫为目的的祭祀活动,起源于原始宗教中的巫,最初是为了驱鬼逐疫,由于举行仪式时,巫师口中发出“傩傩”的连声,人们便把这种仪式称之为傩。据《说文解字》注释:“傩”的本义是“行有节也”,后来“傩”被赋予民间娱乐和驱逐疫鬼的概念,其本义倒是让人渐渐地遗忘了。古傩是中国历史上古老奇特的文化现象之一,贮存着远古的历史遗迹和生动的民俗素材。
两千多年前,屈原被楚王流放在湘(江)沅(水)一带的荒蛮不毛之地,心中忧郁,愤然而赋,除了《离骚》《九章》《天问》外,当属《九歌》。其实,《九歌》便是根据采集当地的傩祭巫歌加工而成。东汉王逸在《楚词章句.九歌序》中有记载:“昔楚国南郢之邑,沅湘之间,其俗信鬼而好祠。......屈原放逐,窜伏其域,怀忧苦毒,愁思沸郁,出见俗人祭祠之礼,歌舞之乐,其词鄙陋,因作九歌。”湘剧《山鬼》就曾构思了一幅幅远古时代的生活图景,描绘了诗人在“五溪蛮峒”的原始部落的一段荒诞离奇的故事。《九歌》中的山鬼,与今日湘西少数民族傩戏中“跳马”的山鬼子,“毛古斯”的毛人,是有某种必然联系的.
侗族分布于湖南西南部、贵州东南部、广西西北部。侗傩较之于云南彝族、白族、哈尼族、傈傈族的傩舞,以及中原、吴越一带,特别是安徽贵池山区的傩戏、傩祭是有区别的。由于古代人们认识水平低,对于疾病产生的原因不甚了解,认为疾病与人的三魂七魄失落而引起。凡遇人口不安、五谷不丰、六畜不旺、财运不佳、口角纷争、遇见无法解释的怪异现象以及其他灾厄等等,经巫师卜知犯了傩难,就要举行这种酬傩祭典。其内容有消灾愿、太平愿、求子愿、求寿愿、求福愿、青山愿、桃花愿等等。
侗傩的祭祀活动有文字记载的源于西周初期的前歌后舞的军傩舞,意为请用神灵助战。这种傩舞加入情节和唱词而出现在舞台上,便成了傩戏。贵州的地方戏,就是从这种军傩舞脱胎出来,形成一种地方剧种,所以它的剧目多为战争题材的历史剧。这种原始的军傩舞,现在夜郎地区(湖南西部、贵州东南部)仍然保存。在清朝乾隆年间,湘西一带农民起义,都以这种军傩舞作为誓师大会。
侗傩分为傩戏和傩技。侗族傩戏又名“咚咚推”,综合了演唱、对白、舞蹈等艺术,由钹、锣、唢呐、鼓等乐器伴奏,节目风格粗犷、原始、绮丽、神秘,是儒、释、道三教合一的奇特现象。除了春节、元宵、七月十五和遭瘟疫时演唱外,每逢赶集期也常常进行演出,它不仅是侗民们群体祭祀的一种仪式,同时更是侗民们自娱自乐的一种方式。侗族傩戏不单独表演,是依附于傩祀活动而存在,专为宗教祀神娱人需要的傩戏班演出。人们埋头劳作了一年,到岁末年初,要抬起头来与神对对话了。要扭动一下身子,自己乐一乐,让神也乐一乐。要把讨厌的鬼疫赶一赶,以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对神,人们既有点谦恭畏惧,又不想失去自尊,表情颇为难做,这大概就是傩戏表演时需要戴上面具的原因。
历史上,侗傩经历了无数次的风风雨雨,风雨之后,它却顽强地存活了下来,并焕发出它独有的绮丽。咸丰4年(公元1854),侗民姜灵芝聚众起义,反抗清廷,傩文化村人奋起响应,义军在这里的崇山峻岭之中活动了20年之久,直到同治13年(1874),姜灵芝退守距离傩文化村15里远的玉龙山阵亡才告结束。这期间,朝廷对这一带进行轮番征剿,昔日繁华的村寨几乎被夷为平地。起义失败后,侗胞们所受到的民族压迫愈加严重,他们的民族感情也随之越来越强烈,“咚咚推”成为表现这种感情的最适宜的方式。时至今日,每次演唱结束,他们都要戴上面具,由戏中的关公、蔡阳分头率领,在戏场穿花、舞踩、呐喊,将戏推入新的高潮。也许他们在回忆那远去的故事,希冀未来的安定生活。
表演开始时,只见院子里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神态的傩戏面具。傩师一番繁琐的祭祀仪式过后,祈求风调雨顺,娱人娱神的傩戏就要开场。这里的傩戏表演者全都身着稻草衣,戴傩面具,一边舞蹈一边用侗语演唱对白,剧目多得可以演上七天七夜,经常表演的剧目有《祈丰收》、《菩萨背活人》、《盘古会》、《桃园三结义》、《张良姜妹》等数十种之多,但剧本秘不示人。我们观看的第一出戏是《菩萨背活人》,当戴傩面具,身着稻草衣的主角刚露面,锣、鼓、镲等乐队就“咚咚推、咚咚推”地响了起来,主角眯着眼睛入了戏。75岁的龙开春老人饰演庙里的主持,60岁的龙炳金身上绑着奇怪的道具,看上去他背着一个人,原来他一人饰菩萨和凡人两个角色。说的是山里有个庙,庙里的菩萨多。菩萨把进香的凡人背下山来,要求凡人为他找一个新的地方安身。表演者咿咿呀呀地唱,村民们看得全神贯注。原来这戏还“真有其事”,因为这个村旁就有一座庙。
看过关云长千里护皇嫂的《古城会》,曾经于1956年参加过湖南省民族民间文艺会演,现在已是92岁高龄的龙子明老人扮的土地公公终于出场了。这出戏叫《祈丰收》,荷锄拿镰的农民向土地公公报告大旱灾情,请求为转告玉皇大帝,听说这戏每唱一次就会下一场雨。龙开春老艺人向我们讲述了一个极具传奇色彩的故事:三十多年前,该村遇到大旱,虫灾严重,田地里的庄稼危在旦夕。这时,在老人们的倡导下,决定以傩戏表演来驱虫求雨。这个村分为上寨和下寨,下寨有一丘15担谷子面积的稻田夹在上寨的稻田中间,当上寨的人积极要求用傩戏表演求雨驱灾时,下寨人不答应。于是上寨人独自杀鸡宰猪、舂米打粑、赶上“吉日”,把所有的供品摆上神龛,然后拿出道具,敲响锣鼓,表演起傩戏来。三天三夜的表演、祭祀、驱瘟、祈福之后,奇迹出现了:上寨天空中下起了大雨,虫子也一哄而散,不见踪迹,而夹在当中的下寨人家那丘田却滴雨未进。我不知道这个故事中究竟有多少传奇的成份,也不知道老人是否清楚夏天的雨“隔条水沟两重天”的道理?但是侗民们对这种古老的傩文化的执着与虔诚是不能怀疑的。也许正是这种冥冥中的奥妙,更能体现侗傩文化那不可解读的精华。
在新晃侗族自治县文化部门的朋友那里,我听到一个关于村主任巧护国宝的故事:2001年8月,一个日本专家团风尘仆仆而又煞有介事地赶到该县侗傩文化村——贡溪乡四路村,要领略一下神秘古老的侗傩文化。村主任拿出“当家人”的架势,杀鸡、舂粑、切腊肉、斟米酒,用青瓷碗盛着,一溜儿摆在八仙桌上,觥筹交错之间,细心的村主任想起了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偌大的有三部摄影机相随的文化团体进村,怎么不见县里主管部门相陪?其中必有蹊跷。为了表现出中华民族有礼有节的风范,为了让客人看到中国的傩技,但又不让傩技这一独特的民间文化流落外邦,村主任故意找来几名村民,对他们耳语几句。果然,来人架起摄影机等待着全过程拍摄。一炷香功夫,戏场布置妥当,只见几个头戴面具、身穿长袍、手持佛手的人物陆续上场,前后不过半支烟的时间演出结束。日本人几乎刚刚摆好摄影机,节目就完了。
这哪是几天几夜都演不完的侗族傩戏?领队的日本人不甘心,向村主任要戏曲底稿看一下,村主任想,反正是侗族文化,量你也看不懂,就递了过去。日本人东翻西看,压根也没有把剧本归还的意思。村主任掏出笔来在纸片上写了几行字,对日本人说:“对不起,搞错了,这才是傩戏的原稿。”趁其不备,将傩戏底本夺了回来。日本人见眼前的中国人护宝态度不太友好,哇哇大叫:“你们中国人,太小气了!”“小气?作为中国人,有责任保护自己的民族文化!”后来, 我国著名的民俗学家、湘潭大学王建章教授得知此事后,对这个不起眼的朴实村民肃然起敬:“你做得对,傩戏是我国独有的文化瑰宝,不能落入国外。”
侗族傩技的表演又与傩戏不同,它属表演中的“硬功夫”。在朋友的陪同下,我们造访了县道教协会会长、傩技功夫表演队队长吴泉万先生,因与其是同乡,又有县文化部门的朋友陪同,吴先生的话题就不免拉得很开。这个平时流散于民间、需要表演时临时组合的表演队现在已经能表演上刀梯、踩红犁、过火山、吃玻璃、啃瓷碗、钢针穿喉等数十种绝技。
侗族傩技与别的傩技不同,单以“上刀梯”为例,别处的刀梯是由单刀捆扎而成,一把刀成一级阶梯,刀刃或平放,或正立,而侗族傩技中的每一级都是由两把锋利的尖刀架成“V”字形。40岁的傩艺人姚茂金身着傩服,吹起牛角,一只公鸡在刀梯上溅血而亡,献身傩祖。开场锣一响,开山大将、白虎英雄、金鸡仙人、小鬼夜叉四位面具人物上场扫台。接着傩技艺人新装上场,先在刀梯下翩翩起舞,潇洒激昂地跳起《踩九州》原始舞蹈。随后,脱掉脚上的草鞋,唱起《上刀梯歌》,只见他赤足稳稳地从两把刀刃间拾级而上,脚掌被刀锋深勒,每走一层刀梯,都让人惊出一身冷汗。他翻过刀梯,仰头吹起雄浑的牛角号,伸出脚掌,却不见半丝血迹。
烧得通红的犁口从火堆里扒出来了,树叶放置其上,瞬间便滋滋地燃成为灰烬。66岁的姚沅炳竟然用嘴去咬,用舌头去舔,还不过瘾,背上一个百十斤重的大小伙子,双脚跳上犁口,来回走了两趟。
我们惊魂未定,他又乘兴将上衣脱光,仅着短裤,表演起钢针穿喉的绝活,侗家妇女纳布鞋底用的钢锥被他从喉间穿过去,针上系一根红带,下面吊上一块红砖,顺时针转了16圈,又倒着转了6圈。
老头意犹未尽,又拿起一支浇上油的火把,一团红红的火焰在他周身欢快地跳动,他象火中凤凰,浴火重生,笑容如初生婴儿般纯净灿烂。据介绍,姚沅炳的绝技因其“东方的神秘”,已经出访过韩国和日本,他的儿子也样样都可以表演,七岁的孙子已能够表演“过火桥”。看来,侗傩绝技用不着担心后继无人。
望着黑暗中渐渐隐身的侗寨,如影子般飘忽散去的人群,透过这原始、拙朴、甚至怪异、野蛮的表象,这阴阳交错、鬼神云集的领域内,我惊叹着这块土地上竟蕴含着大量的侗族文化遗产,这里到底还蕴藏着多少神奇的能人?
从侗族傩戏“咚—咚—推”的音乐与节奏中,我们似乎听到先民们粗犷的舞步、激情的歌唱和琅琅的磨琢声、腾腾的烧冶声、祭祀行傩的响器声,在当今的空气中幽幽地飘散开来,更有帅刀的摇动声、铿锵的战场锣鼓声和刀枪撞击声音,让我们依稀触摸到那已经远去的沧桑。

又见麻雀(散文)

好多年没有正而八经地看到过麻雀了,以至前不久在工区草坪上,看到几只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的麻雀时,心里一阵悸动,惊喜交集。
麻雀在鸟类中是再平凡普通不过,又是那么一种命贱的动物。它外貌并不引人注目,通体颜色也无鲜艳可言,是那种让麻灰色斑点,那半边黑白相间的眼圈,在国画家笔下也只能是用淡色点出头形,浓墨一笔勾勒,可见其形状和色彩的简单。麻雀鸣叫也不动听,甚至有点让人聒噪。
乡下的林茂草深,鸟儿也就多。天晴下雨,满山都会闻听鸟儿们的欢叫声,那时只叫得上有限的鸟儿的名儿,如蒿子雀,豌豆黄,点水雀,叫叫子,蜂儿鸟,钻土巴,这些是否是它们的“学名”,并不去理会。还有一种鸟儿通体草绿色,嘴红足黄,头上冠翎高高地耸立着,几分靓丽,几分威武,叫声也很洪亮,我们把它叫做“解放军”。
乡下人对各种鸟类鸣叫各有理解,也各怀好恶。如喜鹊叫,亲人到,这是喜庆。如黄莺、画眉婉转动听,大都爱听,便用于比喻姑娘说话的声音好听。可是,猫头鹰如果飞上房顶“凄凉”地叫,便认为大不祥,村子里近日内会有人死去。如果真有人死去,便应验了村里人所说。如多日后相安无事,也振振有词:反正“猫公雀(猫头鹰)”不是好鸟。乡下多年形成的看法不能改变,那时并不知道它们会抓田鼠,因为它们大都在夜晚间动作。
如果说猫头鹰是凶兆之鸟,那乌鸦就更让人讨厌了。乌鸦逐树而栖,它们的有的全身通黑,有的脖项一圈儿雪白,往往成群结队,叫声很不好听,它们是逐腐的,听到他“哇哇”地嘶哑叫声,会不自觉地对着它的方向“呸呸”吐口沫,让舛运远离自己。
对麻雀,乡下说不出好恶。麻雀们大都在木房瓦椽下筑巢,叽叽喳喳,繁衍后代。夏天悄悄地来临了,麻雀们也在完成它们自己的交配和繁衍。突然有一天从人家的屋瓦下面的椽棱槽里,掉出一只粉肉肉的小鸟来,掉在人家的阶沿上或泥坝里,一只瞄了好久懒猫忽然就醒过神来,一个箭步扑上去,一嘴就将那肉肉的鸟儿吞吃了,惬意地将长长的柔软的舌头满嘴地舔着,回味刚才的美味。
麻雀把窝做在人家的瓦棱下面,它原本是要找着最安全地方的,殊不知,并不十分安全。它的蛋,总会被家猫或家鼠偷吃,保不准躲荫的山蛇也懒洋洋地绕着木楼的房梁椽柱爬上瓦棱下面,将老的小的一并吃了。小鸟出壳后,有时不小心从瓦棱下掉出来,大都没命了。小鸟的毛刚刚长全和时,乡下的娃儿就搭了梯子,爬到房檐前掏雀儿。小麻雀的嘴壳儿还未褪黄,翅子软塌塌的,两只小脚儿还站不直,它们被乡下娃儿托在手掌上,在阳光下哆嗦着身子。它们小声地发出叫声,细细的如游丝,半天叫一声。娃儿们鼓励它们飞起,却总是飞不起来,渐渐地娃儿就烦了,猛可地向半空一抛,叫道:飞喽!那小的麻雀早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叭”地掉在地上,只抽动一小会儿,就死了,留下那瞪着迷茫的、哀怨的眼神。
小时候,老家乡下的麻雀很多,路过稻田的田塍上,用力拍手,会惊走一群稻尖上觅食的麻雀,它们不约而同“哄-----”地一声,一大片黑麻麻的影子从稻丛中腾起,呼啦啦地飞向了半空,像极了一大片风中的黑云,一忽而向东,一忽而向西。人走远了,它们又“唿---”地落了下来,继续它们的啄食打斗。那时生产队集体耕作农田,产量不高,粮食明显欠缺,强调颗粒归仓,与人类抢夺粮食的麻雀自然就成了公敌。于是,将它与老鼠、苍蝇、臭虫并为“四害”,全民共诛。
人们想出了诸多的办法消灭麻雀。麻雀们一直习惯群居,夜里宿在木房瓦椽下。它们又是夜盲眼。人们摸精了它们的习性。入夜,悄然摸上房顶,猛地打开随身带的三节电池的手电,对准巢内的的麻雀们乱晃。在强烈刺眼的电光中,它们一动不动。这时,带枪的人早已瞄好,通地一声,火光一闪,霰弹如同下雨一般,无数的鸟儿纷纷落下来,那些未被击中的,有的仍然一动不动,有的也被吓掉到地上,有枪的人要么从容地再装填药料,铁砂子,开第二枪,直到巢内一只不剩。这动枪动炮的是大人们做的事,与老少童叟无干。
不过,小孩子们也有自己的办法。
春天的时候,麻雀悄没声息地在院子的瓦棱下做窝产蛋。一群群的麻雀飞进来,又飞出去了。麻雀一天基本不甚叫唤。只在早晨太阳刚爬过墙头,才叫唤一阵儿。它们都站在房檐上,迎了晨光梳理羽毛,叽叽喳喳地一片脆叫,仿佛相互评论谁梳理得最好。一个夏天过去了。一个秋天也过去了。老院子的麻雀已分不出老雀和小雀了。它们都长着一般大小的身子,它们的声音听多了,基本上能分得清哪能个是老老个是小。一般来说,喜欢叫的是小雀儿,带头叫的是老雀。进到秋里,麻雀比春夏时肥壮得多,几乎是大了半拉身子。飞翔时,也明显笨着。
阳雀在山对面叫了,布谷鸟也在“布谷布谷”地催着犁田耙地。秧田里,农民们早已整理出一片片平整整的秧田,上面均匀地洒上谷种。这时,麻雀高兴地如期而至。人们依照人的模样,用稻草扎成稻草人,给稻草人穿上旧衣裳,头上戴一顶草帽,手里执一柄蒲扇,风儿一吹,稻草人就摇晃着,蒲扇也跟着摆动。吓的麻雀们习散开去。后来,它们看到这“人”固定在一个地方,并不会动,胆子也就大了起来,飞上稻草人头上,“扑”地拉了一泡粪便。

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麻雀并不怕人。秋收后,阳光下的院子里铺满了晒席,家家户户将收割来的稻谷挑回来,摊在晒席上晾干水份,经过三五天后,才收进仓中贮藏着。这关系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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