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之婚（六）（涟清）
发表于 ： 周五 8月 19, 2011 12:02 pm
钻石之婚（六）
文章：涟清 编辑：清风
钻石之婚（六>）
——可怜月明江不渡
可怜月明江不渡，夜雨阑珊不见春。
——题记
文/涟清
他们住在湖边的房子，后窗临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种着栀子，还有一颗已经长了十年之久的槐花树。夏天的晚上，凉风阵阵，他们会在院子里乘凉，栀子会散发出阵阵浓郁的芬芳。
她在院子里放了一个木制的小方桌，他把他的藤椅也搬了出来。暮色降下来的时候，他从地里回来，光着膀子坐在藤椅上，她用刚从井里打出来的凉水为他擦洗身上的汗渍。
儿子已经能自己走路了，她闲下来的时候会带着儿子在院子里玩，用狗尾巴擦做蛐蛐，用槐花树的枝桠做弹弓，儿子乐此不疲，她看着也欣喜。
儿子已经四岁，她现在又一次怀孕。十个月将近，临盆在即。
“你多吃点，最好再给我生个儿子。”晚饭的时候，他为她盛饭，然后顺手夹了一点青菜送到她碗里。月色很好，月光透过树枝落在他的脸上，半边肩膀都是枝桠零零碎碎的影子，稀稀落落。
她愣了一下，放下碗筷，浅浅的笑道，“儿子有什么好的，我喜欢女儿，女儿贴心，更何况咱们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她依旧在笑，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儿子缠着他说故事，于是他对她的话并没有再理论，或者，他相信，她怀的一定是儿子。
晚饭刚吃完，他便抱着儿子进里屋去了；她则忙着收拾残羹，也不做声了。
阳光爬起，天空泛着红光，卯时刚过，光线格外的亮。早上的时候，他一推开门，几只喜鹊便对着他叫。
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他便夹着草帽出门了。这几年，自儿子出世后，家里的条件便一日不如一日，他觉得很惭愧，他一直想让他们过得好一点。为此，他特地在湖边多开了几亩地，种了点麦子，他精心打理，盼着今年有个好收成。
湖水很清，湖面波光粼粼，岸边的垂柳叶子很密，像一道绿色的屏障，倒影在这满湖的清水里，惹得湖水格外的绿。湖边的土地很肥沃，他种的麦子格外的好，一阵风吹来，叶子夹着泛黄的麦穗发出了扑棱棱的响。他看着这片麦子，心里很得意，于是便更加用心的打理这片土地，仿佛艺术家对待自己的艺术品一般。
干活的时候，他格外的凝神，生怕稍不留意弄坏了这么好的麦子，以至于隔壁的李妈叫了他三次，他才意识到，直起腰来，看到李妈沿着湖边朝他一路小跑过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李妈住在他们家隔壁，平日里她帮过她很多。这个六十多岁的女人，微微有些发胖，头发已白了一大片。这会子，这会子她正因为刚才的小跑而粗粗的喘着气。
“怎么了，李妈？你刚才不是在教她画花样子吗？”他停下手中的活，锄头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看着李妈，不慌不忙的问。
“你媳妇生了，是我接生的，你还不回去看看！”李妈说这话的时候很得意，仿佛是她得了孙子一般。
“是吗？是儿子还是丫头？”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两步并作一步飞快地跨到田埂上，锄头滑落，压倒了一片麦子。
“是个闺女！可好看了，一生下来便不停的哭……”
“啊，……是个丫头片子啊？”李妈的话还没说完，他便打断了她的话。听到是个丫头，他的心便凉了半截，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连说话也没力气了。
“我这会子先回去帮你照看着。你快点回来。”李妈说道，脸上有着掩不住的欣喜。
“嗯，我知道了，我把这片麦子锄完便回去。”他说这话的时候哽咽了一下，复而又转过身去，无力的将锄头扶起，然后蹲下身来，叹了一口长气。
李妈转身离开的时候，他还蹲在那里，仔细的摆弄着刚才那片压倒的麦子，一根一根的扶起。“多好的麦子啊，瞧给我压成这样！唉……”他顺手点了一根烟，然后低头呢喃，自言自语。
晚风袭人，青蔼渐渐上来，暮色青森，半轮明月慢慢升到半空，素色倾洒，栀子的影子倒在青泥地上，隐隐约约的，清白如水一般。
晚风不大，微微的穿窗而入，纱帐微动，她坐在床上抱着刚刚出世的女儿，一脸的苍白，焦急不安。儿子手里还抓着狗尾巴草做的蛐蛐，这会子在她身边已经睡着。
槐花树枝叶哗哗响的一阵急，急梭梭的，她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于是，迫不及待的抬头张望。
他回来了，身上沾了一身的酒气，脸上神情淡然。他将锄头靠在门后，便径直走向他们母子。
“女儿出世，你今天也不早点回来。”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微弱，不过听得出来，她有点埋怨。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的走向她，轻轻的抱起了眼睛还未睁开的女儿，看也不看一眼，便转过身出门了。她楞了一下，看着他，想追问什么，可是并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她的身体还很虚弱。虽然满肚子的疑问，也无法，便随他去了。他是女儿的父亲，又能对她怎么样呢。
她，一夜无眠；他，彻夜未归。
春雷惊起，伴着细细的雨丝，一夜风雨，院里的槐花树落了一地的白。天色是昏暗暗的沉，让人透不过气来。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晌午，衣服被雨淋湿，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肩膀一滴一滴的往下落，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丫头呢？”她看着他，迫不及待的问。
“南庄的老张五年便得了三个小子，一直想要个丫头。……”他看着她，用毛巾粗鲁的擦着湿了的头发，不慌不忙地说。
她忽然反应过来，楞了一下，仿佛焦雷在头上炸起，眼前的一切像要倒塌了一般，狠狠地晃了晃。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心里是酸酸的痛，泪如雨下。“然后呢，你把丫头怎么了？”她吸了一口气，两眼泪汪汪的，她已经猜到了九分，不过她不相信他会这么对他的亲生女儿，复又问起，她想听他自己亲口说出来。
“养儿防老，养女儿做什么？迟早要给别人的，还不如现在就给别人，到省却了她十几年的吃穿用度了。妇道人家懂什么，这事我说了算！”门外嗖嗖的吹进冷风，，许是要下大雨了，从窗里透进了天色几乎是像昏暗的铅黑，就像此刻他的脸色一般。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黑色的残酷。
她咬着唇，泪水越发汹涌，泣不成声，摊倒在地，她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的狠心，只是可怜了她的女儿，刚刚出生，便成了别人的童养媳。
可是除了哭泣，她什么也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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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涟清 编辑：清风
钻石之婚（六>）
——可怜月明江不渡
可怜月明江不渡，夜雨阑珊不见春。
——题记
文/涟清
他们住在湖边的房子，后窗临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种着栀子，还有一颗已经长了十年之久的槐花树。夏天的晚上，凉风阵阵，他们会在院子里乘凉，栀子会散发出阵阵浓郁的芬芳。
她在院子里放了一个木制的小方桌，他把他的藤椅也搬了出来。暮色降下来的时候，他从地里回来，光着膀子坐在藤椅上，她用刚从井里打出来的凉水为他擦洗身上的汗渍。
儿子已经能自己走路了，她闲下来的时候会带着儿子在院子里玩，用狗尾巴擦做蛐蛐，用槐花树的枝桠做弹弓，儿子乐此不疲，她看着也欣喜。
儿子已经四岁，她现在又一次怀孕。十个月将近，临盆在即。
“你多吃点，最好再给我生个儿子。”晚饭的时候，他为她盛饭，然后顺手夹了一点青菜送到她碗里。月色很好，月光透过树枝落在他的脸上，半边肩膀都是枝桠零零碎碎的影子，稀稀落落。
她愣了一下，放下碗筷，浅浅的笑道，“儿子有什么好的，我喜欢女儿，女儿贴心，更何况咱们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她依旧在笑，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儿子缠着他说故事，于是他对她的话并没有再理论，或者，他相信，她怀的一定是儿子。
晚饭刚吃完，他便抱着儿子进里屋去了；她则忙着收拾残羹，也不做声了。
阳光爬起，天空泛着红光，卯时刚过，光线格外的亮。早上的时候，他一推开门，几只喜鹊便对着他叫。
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他便夹着草帽出门了。这几年，自儿子出世后，家里的条件便一日不如一日，他觉得很惭愧，他一直想让他们过得好一点。为此，他特地在湖边多开了几亩地，种了点麦子，他精心打理，盼着今年有个好收成。
湖水很清，湖面波光粼粼，岸边的垂柳叶子很密，像一道绿色的屏障，倒影在这满湖的清水里，惹得湖水格外的绿。湖边的土地很肥沃，他种的麦子格外的好，一阵风吹来，叶子夹着泛黄的麦穗发出了扑棱棱的响。他看着这片麦子，心里很得意，于是便更加用心的打理这片土地，仿佛艺术家对待自己的艺术品一般。
干活的时候，他格外的凝神，生怕稍不留意弄坏了这么好的麦子，以至于隔壁的李妈叫了他三次，他才意识到，直起腰来，看到李妈沿着湖边朝他一路小跑过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李妈住在他们家隔壁，平日里她帮过她很多。这个六十多岁的女人，微微有些发胖，头发已白了一大片。这会子，这会子她正因为刚才的小跑而粗粗的喘着气。
“怎么了，李妈？你刚才不是在教她画花样子吗？”他停下手中的活，锄头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看着李妈，不慌不忙的问。
“你媳妇生了，是我接生的，你还不回去看看！”李妈说这话的时候很得意，仿佛是她得了孙子一般。
“是吗？是儿子还是丫头？”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两步并作一步飞快地跨到田埂上，锄头滑落，压倒了一片麦子。
“是个闺女！可好看了，一生下来便不停的哭……”
“啊，……是个丫头片子啊？”李妈的话还没说完，他便打断了她的话。听到是个丫头，他的心便凉了半截，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连说话也没力气了。
“我这会子先回去帮你照看着。你快点回来。”李妈说道，脸上有着掩不住的欣喜。
“嗯，我知道了，我把这片麦子锄完便回去。”他说这话的时候哽咽了一下，复而又转过身去，无力的将锄头扶起，然后蹲下身来，叹了一口长气。
李妈转身离开的时候，他还蹲在那里，仔细的摆弄着刚才那片压倒的麦子，一根一根的扶起。“多好的麦子啊，瞧给我压成这样！唉……”他顺手点了一根烟，然后低头呢喃，自言自语。
晚风袭人，青蔼渐渐上来，暮色青森，半轮明月慢慢升到半空，素色倾洒，栀子的影子倒在青泥地上，隐隐约约的，清白如水一般。
晚风不大，微微的穿窗而入，纱帐微动，她坐在床上抱着刚刚出世的女儿，一脸的苍白，焦急不安。儿子手里还抓着狗尾巴草做的蛐蛐，这会子在她身边已经睡着。
槐花树枝叶哗哗响的一阵急，急梭梭的，她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于是，迫不及待的抬头张望。
他回来了，身上沾了一身的酒气，脸上神情淡然。他将锄头靠在门后，便径直走向他们母子。
“女儿出世，你今天也不早点回来。”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微弱，不过听得出来，她有点埋怨。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的走向她，轻轻的抱起了眼睛还未睁开的女儿，看也不看一眼，便转过身出门了。她楞了一下，看着他，想追问什么，可是并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她的身体还很虚弱。虽然满肚子的疑问，也无法，便随他去了。他是女儿的父亲，又能对她怎么样呢。
她，一夜无眠；他，彻夜未归。
春雷惊起，伴着细细的雨丝，一夜风雨，院里的槐花树落了一地的白。天色是昏暗暗的沉，让人透不过气来。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晌午，衣服被雨淋湿，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肩膀一滴一滴的往下落，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丫头呢？”她看着他，迫不及待的问。
“南庄的老张五年便得了三个小子，一直想要个丫头。……”他看着她，用毛巾粗鲁的擦着湿了的头发，不慌不忙地说。
她忽然反应过来，楞了一下，仿佛焦雷在头上炸起，眼前的一切像要倒塌了一般，狠狠地晃了晃。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心里是酸酸的痛，泪如雨下。“然后呢，你把丫头怎么了？”她吸了一口气，两眼泪汪汪的，她已经猜到了九分，不过她不相信他会这么对他的亲生女儿，复又问起，她想听他自己亲口说出来。
“养儿防老，养女儿做什么？迟早要给别人的，还不如现在就给别人，到省却了她十几年的吃穿用度了。妇道人家懂什么，这事我说了算！”门外嗖嗖的吹进冷风，，许是要下大雨了，从窗里透进了天色几乎是像昏暗的铅黑，就像此刻他的脸色一般。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黑色的残酷。
她咬着唇，泪水越发汹涌，泣不成声，摊倒在地，她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的狠心，只是可怜了她的女儿，刚刚出生，便成了别人的童养媳。
可是除了哭泣，她什么也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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