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风

要不咋说，姜是老得辣呢，这窦天乐可真够辣的，也不知道常三江能否识破这老姜下的套哇！

长篇连载


三 河 口


（十九）




据窦天乐得到的可靠消息，村支部换届选举将在近段进行。根据自己的进与退，他设置了上中下三策。上、自己继续干。中、让位给儿子战胜。下、自己甘拜下风，让位给常三江。自己继续干，会引起群众不满，工作有阻力。让位给战胜，群众会提化工厂的事，将引发群众上访告状，县乡不愿意。让位给常三江，自己将永远离开三河口的权力中心，这是他极不愿意看到的。他把上中下三策作比较，认为，采用上策和中策，群众一定会闹腾得很厉害。将来会不会落个鸡飞蛋打呢。他思谋着，如果把下策利用好，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其后续效应也不可估量。
他把常三江放到自己大脑里，像炒黄豆一样翻腾来翻腾去，忽然就爆响一下。他有灵感了，他做个大胆设想，如果常三江愿意和寒雪结合，让位于常三江不是上上之策吗？到那时，自己干和女婿干又有什么区别？那次白玉英说，常三江对这事没考虑。那时没考虑不代表现在不考虑呀。她就对白玉英的话反复甄别，这其中是不是有诈？二十多岁的小娘们，老公不在家整天像熬寡，两眼成天瞟男人，让她当红娘，一百个也成不了。他确信自己判断正确。好险啊，再让她和常三江接触还坏大事呢。他感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错误，不应该让白玉英掺和这事。事不宜迟，自己要亲手操作，对常三江要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他自信，自己决定了的事就成功了一大半。
窦天乐像亡羊补牢似地赶忙来到村部，打开扩音器，手指轻轻在话筒上弹了两下，又呼呼吹两下，给群众发出信号，他要讲话了。
“喂、喂，我讲两句。”窦天乐说：“今天的广播会，要表扬常三江了，这次的三级联创检查，我村不但闯过了乡级，我们已经进入县级了，我们代表县级，已经闯过市级，进入省级了。这一次，常三江功不可没。自从他回来后，我村的党建工作就有了大变样，大发展，大希望。常三江同志，有理想，有思路。常三江同志，大公无私，见义勇为，奋不顾身勇救落水少年……。”
常三江正好来到村部，他看老支书在表扬自己，就想，他昨晚没喝晕吧，这事过去几天了，为啥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这时提。也许，他在领导面前风光了，直到现在还高兴吧。老支书没注意他。他就想，让他表扬吧，就当给自己做宣传，这机会难得。
窦天乐在讲话停顿间隙，扭一下头，看见常三江。常三江就赶紧道：“老支书，你再表扬，我就受不了啦。”
窦天乐说：“干出了成绩就得受表扬，县领导还表扬我呢。你看看，咱村那些村干部，整天驴走牛不咽的，我能表扬他们去。”
常三江指指扩音器，暗示窦天乐没关机，他们说的话都让下边听到了。窦天乐就把机器关掉，说：“你乐叔对你的工作很满意。你有啥想法，就说说。”
常三江看窦天乐高兴，就把自己的三步曲详细汇报了他。
窦天乐听得很仔细，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完了，他就伸出大拇指，连夸常三江：“好、好、好，你们年轻人眼光远大，俺们都是老花眼了，跟不上形势了。你好好干，我支持你。”
常三江意想不到的惊喜。看老支书，精神爽乐，不像喝晕啊。就情不自禁说：“你真是好支书啊。”心里道，难道他没看到下一步，将直接威胁他的化工厂？以后想到这一层，他会不会变卦？事不宜迟，何不再将他一军。
常三江说：“乐叔，这个规划既然好，咱是不是听听群众的反映？”
“你是说，在广播上先宣传一下？”
“对。”
“那好，我给你开场白，你就讲。”
窦天乐提高了嗓门：“广大群众请注意了，下边由常三江讲他的发展规划。请大家注意听了。”
常三江第一次在村大喇叭里出场，就像战前的指挥官布置任务一样，庄重、恳切。
常三江的声音：“三河口村五年发展规划，第一，建立养鸭基地……第二，成立新型农村农业合作社……第三，建立水上乐园……。”
常三江的三步曲，偶然间就在三河口上空飘扬了，就在群众心中扎根了。

窦天乐心里美极了，他要把自己的重大决策告诉女儿。那次常三江父母求亲遭拒绝，女儿大吵大闹，这次可算成全他们了吧。
回到家里，窦天乐叫上寒雪说出了自己的心事。说：“自己最大最紧迫的心事就是女儿的婚事了，为了女儿的婚事，老爹可以不干支书，可以舍着老脸去求情，可以倒贴皮，可以招上门女婿。”他竟说得寒雪眼角冒出泪珠来。
寒雪动情说：“老爸为女儿操心了，都怪我，不懂事？”
窦天乐说：“也怪老爸眼光短浅，低看了常三江。这次老爸成全你。”
寒雪心里一惊：“爸，你说啥？”
“常三江这孩子，是块料。你没听他大喇叭里讲话头头是道。”
“爸，你不是已经拒绝人家了么。”
“你爸现在想通了。”
“那，咋给他说呢。”
“在三河口，没有我办不成的事。”
“嘿嘿，”寒雪笑了：“爸，俺和战嬴……，”
窦天乐变脸了：“再不许你提战嬴。这事我定了。”
“爸，这，这。”
“这什么，就这样。”
窦天乐交代女儿，这事，先不要给常三江直接说，免得再遭拒绝。还说，你去见常三江，让她妹妹去化工厂当会计。他清楚，这是个假命题，去不去都行，只是为了套近乎。
寒雪走后，窦天乐又反复思考，这事是不是弄巧成拙了。万一常三江不同意，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又替他宣传了？他又否定自己，不会不会。即使它孙猴王有七十二变，也跑不出我如来佛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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