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风

梨落在笔端的旧时光



















那我们就住在梨苑里，等年华老去，我与你梨簪白头。只是那时我没有想到，这本就是世间的一场繁华，转身不过空欢喜。
——题记
坐靠在落地窗的墙边，双臂交错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有暖暖的阳光透过冰渣子打洒在脸侧，落在掐绒毛缎子的大衣领上。而窗外风卷上的杨柳树梢悉悉簌簌，昨夜才止歇的映雪梨白这会子又肆肆扬扬起来，扑打着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大雪。 只白雪纷纷落尽枝头，过往的一切好像穿过空间回暖了时光。那时候的梨花开得那样好，你一袭白格子的衬衣，手捧着一本掐金绣边的《镜花缘》，就那么慵懒地靠在身后的树干上，明眸微敛。而我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躺在软软的草地里，望着一树白衣欺霜更胜雪落在衣上发间，忽地感慨，一辈子的花期。而你秀眉一挑，折了手边的梨花就掷将过来，含嗔带笑，把姐姐等老了，连梨子都咬不动了可怎么好。那我们就住在梨苑里，等年华老去，我与你梨簪白头。只是那时我没有想到，这本就是世间的一场繁华，转身不过空欢喜。 与你的旧时光，是撒在江南里的千百般。那时候我们都喜欢穿着白底银边束腰的广袖衣衫，走在姑苏的小镇里。你说那里有层层青黛的璃瓦，大块大块的青石板，脚尖吱呀的梵音，和女子细绵绵的吴侬软语，很能衬着一种娴雅的气质。其实你我都不是很温婉的女子，却独对青卷，掩映千古墨花。 春夕秋阑，记忆是落在江南里的温软。你喜欢在赶集的时候，细细地挑选玉石碎链，生性淳朴的摊主也总能送你些手制的细小物什，恍似时光回溯的君子国，而你抵不住的笑意在嘴角裂达至眼角眉梢。雨天，你也是要出去的。撑上一柄花纸骨伞，踩过开满凤凰花的细碎暖石，沿堤扶柳莲步移挪上长拱古桥，只柳梢细碎的青绿滑滑地扫过你的脸颊，让你徒然清醒过来，你说撑着花纸骨伞轻轻转过头去会有一段与书生公子的际遇。而大雨忽地落下，我们躲在狭长的屋檐下，静听轮回里风的起止。如果运气好还能够遇上姑苏温婉的女子借以向她们讨要刺绣骨朵的绢帕，拭过鬓角眉梢不动声色地收入怀中，略略附庸一回风雅。只是那场大雨打得凉薄，冗长的屋檐下多了的只是被少年小心护着的少女。那少年额角碎发滴下的雨水瞬间在梨白的肩头上洇散开来，而少女正微抿唇角举着绢帕给少年擦拭。你明眸微敛，狭长的凤角里竟滟涟着暖暖的波光，等到那么一天也会有那么一名男子满是宠溺地护着你。我多想说，我也愿这么的守着你，护着你，在时间的尽头与你拈朵梨花梳挽妆。只人成各归入初，江南不过是梨落在笔端的旧时光。 如今青绿的柳叶上染了一层薄薄的碎细冰白，时光也是那般地铺天盖地。你在南方的一座城市里，我在北方的一座城市里，一年山水两不重。而你我也总是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结交陌生的人。只谁把过往侯到今朝劫余一段伤，而我再也看不尽半苑梨花外的你白衣欺霜更胜雪。可是如果静止时光，能够剪影到旧时的梨苑，我会不会便没了这么多的念想与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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