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风

在梁占民寻找机会打入敌人内部的时候，恰好小本一郎需要一个马倌，这一切就显得顺理成章了——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丛林峰火

046：挑灯夜审


文：梦芫／编：玲心


　　双桦镇的大街小巷又张贴出了许多文告。这是丁八找人写的。写文告的人揣摩了山寨大当家的口吻，写得多少还像那么回事。
　　双桦镇的乡亲们：大西山绺子陈大当家，在与日军搏斗中，挂彩身亡。现在，原三当家达子香受陈大当家弥留之际之重托，又承蒙众弟兄之推崇，已经继任大西山一寨之主。此外，其他人事和章制仍沿袭旧制。特此布告。
　　民国三十三年农历七月二十四日。
　　大西山绺子，大当家——达子香。
　　小镇每天很难碰上一件新鲜事，文告一帖出来，稀稀拉拉的人流，又汇聚在一起，在帖文告大墙的前面围成个半圆。有识字的就念叨，那些不识字的，只顾在一旁听。可慧已经听明白了上面的意思，但是，她想亲眼看看上面的字。就在人群里往前挤，有人问：
　　“一个姑娘家，也不认识字，挤什么啊？”
　　可慧听了，也不争辩，只是摇摇头，其实她认识字。但是，她不想暴露这些，甚至她来双桦镇之前，还换了道服，伴成农家少女的样子。她的目的，是不想惹眼而引起人们的注意。
　　文告上的消息，小本一郎早就知道了。因为丁八在第一时间已经告诉了他。
　　开始得知陈聋子被他们击毙的时候，小本一郎的脸上立刻放出异彩。但是，当丁八说尚山香当了大当家，他的脸又立刻变得冷峻起来。然后握着指挥刀的刀柄，在办公室里来回转了有五六圈，才在一扇窗口前停下，很严肃地说：
　　“我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陈聋子一死，尚山香就成了大当家，我看这个女人比陈聋子更可怕，我认为，我们打死了陈聋子，恰恰是帮了土匪的大忙。”小本一郎每当说起尚山香的时候，总要下意识地看看尚道元。而尚道元偷偷地看到小本一郎此时的目光，心里总在打颤。因为他怕小本一郎责怪他：哼，都是你和你的这宝贝女儿干的好事，让大日本皇军费了这么大劲。小本一郎是不是这么想的，尚道元不知道，反正他总这么认为。
　　小本一郎说到这儿，又转回身冲丁八、尚道元和雄川说：“寻找那个军事机密，拖延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我们要尽快找到它，就必须马上抓住尚山香。如果抓不到人，找不回那个军事机密，我也会受到处分，当然，在我受处分之前，我力争把你俩先杀掉。”
　　尚道元和丁八知道小本一郎说的你俩这句话的含义。
　　“是！”丁八和尚道元一鞠躬。
　　“唉！”雄川虽然知道他不在杀的范围之内，也一鞠躬。
　　“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小本一郎每次找尚道元和丁八训话，最后，都是这句话，说这句话的时候，每次又都是一挥手。
　　尚道元和丁八每次来，都不想在这儿多呆一分钟，听小本一郎说没事了，还没等挥手就已经转身走了。今天，尚道元刚转过身，小本一郎又把他叫住：
　　“尚先生，先等等。”
　　这句话刚一出口，尚道元心里又咯噔一下，他怕小本一郎又会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抓紧该做的事情。尚道元这样的想法是合乎情理的，因为小本一郎每天都这样做，尚道元认为今天也不例外，只是小本一郎今天把这事忘记了，才想起来。所以，尚道元心一颤，腿脚也软了。还没转回身，小本一郎的话已经出口：
　　“尚先生，这些日子，我的马状况很不好，你给我找个人来，专门负责我和雄川君的马匹。”
　　从悸中刚刚清醒过来的那刹那间，尚道元显得有些犹豫，小本一郎看尚道元的神色，想到了另外的意思，于是又告诉尚道元：“尚先生，你尽管找人，为皇军做事的人，我会大大的关照的。”
　　小本一郎说完，尚道元点头鞠躬，又应了一阵，才汗流满面地离开日军军营。

　　当尚道元走出军营大门的时候，丁八早已经没影了。尚道元不知道，他去了嵯峨惠子的住处。丁八猜测，铁锁现在不会离开。他要在铁锁离开之前赶到，再给铁锁施加点压力。
　　果然，铁锁在嵯峨惠子的住处还没走。丁八进屋之后把铁锁叫到外面去，告诉铁锁：
　　“你必须相办法接近尚山香，尽快要那个军事机密弄到手，太君说了，谁把那个军事机密找到，皇军会重赏。”
　　“我们大当家的达子香说了，那个军事机密丢在山里了。”铁锁说。
　　“她的话你相信，我会相信吗？我看，你得加快你们婚姻关系的进度，只有你们成为夫妻，她才能把实情告诉你。”丁八说。
　　“这个不行。”铁锁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你就离不开这个日本娘们啊？”丁八不满地说。
　　“她，她是我哥哥金锁的娃娃亲。”铁锁告诉丁八。
　　“怎么会呢？”丁八呆望着铁锁迷惑不解地问。
　　“这是真的，说来话长，以后我跟你细说。
　　“我不管真的假的，反正你要尽快想办法。”丁八很急，他怕找不到军事机密，小本一郎杀了他，但是，这话他不能和铁锁说。他看看铁锁没反应，又说：“如果，你不按照我的话办，你要知道，你喜欢的这个日本娘们，可在我手上呢，你自己想吧。”
　　听了丁八这番话，铁锁还想解释什么，可是，丁八转身走了，铁锁只好无奈地望着丁八的背影，呆若木鸡似地站立了好一会儿。
　　阵阵轻风吹进院子里，已经有了一点凉意。这是季节，在渐渐地传递着秋天将至的讯息。
　　可慧离开双桦镇，不到半个时辰就跑回‘三溪观’。一心师太急着得知大西山的战况，也一直盼着可慧回来。可慧知道师太一定急着听她带回来的消息。故意做出不慌不忙的样子。
　　“你这玩皮透顶丫头，快说！”师太着急了。
　　“呵呵，呵呵！”可慧笑过一阵又辩驳地说：“你不是不让我风风火火的吗？”
　　“快说吧，这回不一样。”师太给自己找理由。
　　“这回怎么了？”可慧还在绕。
　　“你快说吧，别贫了。”师太像是央求。
　　可慧看师太非常着急的样子，终于开口告诉她，梁占民还在尚道元的保安队，好像尚道元答应日本人，让梁占民去日本军营专门给小本一郎养马。当师太问起大西山的事，可慧抑扬顿挫地把今天在双桦镇看到文告上的内容一字不漏地，一口气背诵一遍。
　　一心师听说陈聋子已经死了，尚山香当了大当家，对可慧说：
　　“可慧，尚山香当了大当家，这是一件好事啊，只是，我只是担心，她能不能担起这个重担。”
　　“师太，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人家能这么快就当上大当家的，必竟有她的长处和能力啊。我和她比，就差远了——”可慧下话没说。但是，自己却将嘴捂住了。
　　一心师太看可慧的样子，笑了：
　　“我知道你你想说，你这么多年都没当上师太，是吧？”
　　可慧本来就已经知道说走嘴了，师太揭穿了她想说的话，她更不好意思了。师太明白了可慧的心思，宽慰地告诉可慧：
　　“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都很正常啊。”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可慧自言自语着，然后又问：“师太，这是为什么啊？”“呵呵，我也说不好。有思想、求上进，也许就是人的本性吧。”
　　“本性，听不明白。”可慧眨眨眼睛，陷入了沉思。

　　久旱未雨，大山里那种吐翠含烟的景致早已经荡然无存了。早秋的飒爽中，已经有片片枯叶飘落。山香和关锁把跳山虎压到山寨附近，又将跳山虎绑在树上，山香告诉关锁：
　　“你马上回山寨，我来山寨之前有50多人，现在大约还有30多。告诉孙二秃子把这30多人全部看起来。然后来人帮我把跳山虎压回去。”
　　“——”关锁有点不解其意。
　　“我怕这样回山寨，那些人看到跳山虎出事，一下子都跑掉。”山香告诉关锁。
　　关锁马上明白了，背上枪急匆匆地往山寨跑。跳山虎听了山香的话，又急、又气一个劲地蹬腿，嘴被塞得严严实实想喊也喊不出声。
　　山香在一旁坐着，把背对着跳山虎，任由他在树上费力挣扎。跳山虎挣脱不出去，累了，终于不动了。过了一会儿，关锁又带人来，把跳山虎压回山寨，关在木笼房子里，又用铁链把跳山虎的脚和手全部锁上。山香又偷偷地交待孙二秃子：
　　“你多派人看住，我审跳山虎的时候，发现谁东张西望，四处‘撒嘛’，就抓住关起来。”
　　孙二秃子点头表示明白。
　　此刻的山寨，已经燃起了灯火。山香带酒蒙子和关锁连夜审讯，跳山虎被打的皮开肉绽，就是不交待他的同伙。快到半夜了，孙二秃子走进木笼房，在山香耳边嘀咕几句，山香说：
　　“好，把他们都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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