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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轮架下的太阳石[长篇连载](008)(梦芫)审核:清风

发表于 : 周日 8月 04, 2013 7:36 am
梦芫

天轮架下的太阳石

文:梦芫 编:清风


008:天壤之别

今日复明日,明日又明日。追查会就这样在推来推去中不了了之。
开追查会那天,马凯临走之前说:追查会明天继续。这虽然是一句下台阶的话,抑或工作上的习惯用语,也可能是玩弄权术之人回避棘手工作的一种策略,以上种种,不得而知。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却在吕世茂心里产生了波澜,明天,成了他每一个今天的悬念,提心吊胆的日子,不管结果如何,都是一种折磨。
但是后来,吕世茂看到汪子涵趾高气扬的样子,不但悬念放下了,而且胆子也大起来,以至于,火药库被贴上封条,两名公安干警还没离开井口,吕世茂就冲他俩背影嘀嘀咕咕地骂:
“妈的,跟我玩‘轮子’啊?”然后指着蹲在地上修风钻的一个大组长:“喂!你去,把他俩贴那B玩意扯了。”被指使的大组长,挠了挠头,有点犹豫。因为他知道随意撕下公安局封条,大概要负责任。吕世茂也明白这个大组长的心思,提高嗓音:“去!怕什么,你不想干了?别怕,公安局的算个吊。都是狗跑他也跑,狗停他还悠荡那类的——”
吕世茂骂的话,脏的难以入耳,一个年轻的干警要回身制止,另一个年岁大的推他上车:
“好了,好了,走吧,快走吧!”两人上了车,年岁大的对年轻的说:“算了吧,忍一忍就过去了,咱们贴了就算完成任务,剩下的事咱就别管了, 哼!管不起。”
“怎么?”年轻干警眼睛里放出疑惑的光。
“呵呵——”年岁大的只笑不答。
“我刚参加工作,很多事情都不懂,有话,你就直说吧。”年轻人近似于央求。
“呵呵,看来,有些话我不直说,你一时也悟不透,治安科那个小冯你知道吧,论文凭、论工作,你说那样不行?可是,你来这些日子也看到了吧,经常挨批评,经常有小鞋穿,为哈?不就是能干,而不会干吗?去年,在一次追查会上,小冯多说了两句话,惹得吕世茂不高兴,后来,这事通过汪子涵又传到咱们上面——呵呵,你说,我这嘴啊。”年岁大的人说到这儿,用手掌‘啪’的拍了一下自已的嘴巴,显然,很后悔自已说的一番话。
公安局的车早已经走远了,吕世茂骂得更凶。
“妈的,老子花钱能要你们的命。”
人们心里明白:开始是骂那两名干警,现在是抖威风给大家看呢。正在这时,吕世茂的电话发出声音:
“吕大老爷,请您老人家在百忙之中,伸出您高贵的手接听我的电话!吕大老爷,请您老人家在百忙之中,伸出您高贵的手接听我的电话——”
这个铃声是经他所谓‘黑社会’的一个朋友策划,去修手机那里,人家用朗读软件给他制作的。每当来电话,他听着别人这样的称呼,别提有多惬意了。可是,有一天,吕世茂的父亲来电话,手机里也是一直喊他大老爷接电话。开始,别人没在意,后来,在通话中听吕世茂说:爸呀,我现在忙,等晚上回去再说吧。在场的人听是他老子来的电话,铃声还机械地叫他大老爷,都忍不住噗吱一声笑了。
这次,大家又在细听他的对话,想遇上一个不该叫他大老爷的人,通过这种高科技的东西,叫他大老爷,然后,获得一份自慰。
“啊!是大姐夫啊。”在场的人从吕世茂的称呼,听出是汪子涵来的电话。
“嗯,世茂啊,官方这块我已经打点差不多了,你抓紧时间组织人员,尽快恢复生产——”汪子涵的声音很响亮,但是,只有吕世茂才能得听清。
“嗯,嗯——”这边吕世茂应着,随意问一句费话:“你在哪里啊?”
“我?啊,啊,我在局里呢。”汪子涵答。
其实,汪子涵说这话的时候,他正在东山别墅和香香依在床上。这是一座俄式建筑,卧室圆拱形的棚顶,悬着一盏孔雀开屏式的吊灯。一扇2.5平方的塑钢窗口,装饰着一帘用丝线和竹篾精编而成的百叶窗帘。光线从百叶的斜隙泄进来,映在床上那幅花了1000元钱买来的蚕丝被子上,就像用水稀释之后的淡墨,在白色渲纸上画出的条格。
汪子涵放下电话,在这张画满格的‘纸’下面,对香香说:“曹操筑‘铜雀台’想锁二乔,他没实现,从这点上说,我比他伟大。”
香香听汪子涵这么一说,立刻,感觉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她情不自禁地又将汪子涵依得更紧了。一时间,香香的柔情像一杯烈酒,注入汪子涵的血液,使他整个人像一朵云,在天空悠悠荡荡地飘浮了好久好久……
这个上午,汪子涵在东山别墅里,接了30多个电话。
他对吕世茂说:在局里。
市委韩秘书问汪子涵在哪儿,汪子涵答:在去太平沟乡的路上。韩秘书知道去乡下,就是公干,没细问。
还有一个电话是大坡镇土地管理所钱所长打来的,说正在土地局等,有个批件急着签字。汪子涵说,我正在和市长淡话,你明天来吧。
——
香香听汪子涵没一句真话,强忍着笑,等他通完话说:“我认识几个当官的和你一样,说起谎话,脸不红不白的。嘻嘻——”
“呵呵,你懂什么,这哪是谎言?这是我三十多年在工作中积累的一笔财富,不掌握这个,能在官场站稳脚吗?这叫猪向前拱,鸡向后挠,各有各的道。”
说完,汪子涵哈哈地打了几个呵欠,翻过身,又进入迷朦状态。
正午的阳光灼灼地照着,香香拉上了密不透光的窗帘,他们的肉体和灵魂,开始在黑暗中胡作非为。

根据汪子涵的意图,吕世茂开始做开工前的动员工作。开工,这种说法并不正确,因为,矿井经过这场重大事故,设备和供电线路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说开工,准确地说,就是恢复电力设施、修复巷道、更换损坏的机械设备,做这些开工前的准备工作。
在动员工作之初,吕世茂曾想解散程大鹏的大组,但是后来,其它大组人员缺乏,况且,程大鹏是最有号召力的大组长,人员占全井百分之四十以上。所以,吕世茂经过一系列思想斗争,又改变了态度,终于,亲自去请程大鹏。
就在程大鹏上班之后的第三天太阳偏西的时候,郝三的妻子,左手抱着一个看上去有三岁左右的男孩,右手还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从南山街向居住在西山半山腰的程大鹏家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喘息、还时不时的催促女孩:“快走吧,天要黑了。”
凉丝丝的晚风阵阵吹拂,远山松涛喧喧,近水碧波粼粼。大自然巧夺天工的漫妙和奕奕神采公平地赋予人类,但是,做为享受者,却别之天壤。
当然,郝三的妻子是属于‘壤’这类人。她不但因为营养不良而瘦弱,而且,衣衫也显得绿褴褛,不过,她经常闪烁斜视光芒的双眸,却有汪洋不尽的善意。所以,当水晶在家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似乎没在意她说的话,而是,专注她的眼睛。
郝三的妻子大概看出水晶的心思,说:“我的眼睛降生的时候不这样。”她抚摸着怀里的孩子又继续说:“后来,也就他这么大,我好像是饿了,看见别人家的孩子吃东西,我又吵又闹,母亲气急了,就打了我一个嘴巴。我哭着哭着就睡了,没想到一觉醒来,脸肿了,眼睛也歪了。唉!”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要不是眼睛这样,我能嫁给他吗?”
虽然郝三的妻子最后这句里的他,没特指是谁,但是,水晶明白:这个他就是郝三。于是,水晶也附和:“就是啊,论身段、论相貌、论口才都很优秀,就这眼睛缺彩。真是可惜了。”
说着,郝三的妻子流下了泪,她又下意识地往怀里紧搂了一下孩子。水晶目睹这一切,暗自感叹:唉!这都是母亲一手造成的。就在这时,郝三的妻子却哀哀地说:“这都是命啊。”说到这里,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依旧望向其它的地方,却对水晶说:“对了,程嫂,我来是想求程哥跟吕世茂说说,给我拿点钱。前几天吕世茂给郝三那点钱,欠人家的帐,都没还完呢。他‘进去’了,我带两个孩子真是没法活啊!我这是那世造的孽啊?”
看她暗然的样子,水晶的眼圈也红了,一双柔媚的眼睛刹那间,滚出几颗泪珠。她安慰似的说:
“忍耐吧,坚强吧,我看你这命运都是别人造成的。”
水晶说的别人,当然指的是郝三、吕世茂,也含有怪罪她母亲打她一嘴巴之意。但是,水晶只是这么想,她并没说出来。
郝三的妻子忍住了泪,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她将背上的包移到左侧腋下,掏出两盒烟香烟:“程嫂,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是他吸的,剩下一两支扔在家,被子我拾在一起的,什么牌子的都有。”
“好吧,等你程哥回来,我跟他说说,让他帮你好好说说。”但是,水晶没对她说,程大鹏此时正去看望郝三,因为程大鹏要秘密地做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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