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风

我的房子我的梦（二）

作者：梅花君子 编辑：文风乐乐



说媳妇，必须要有像模像样的房子。这一点我爸爸非常清楚，我妈更是心如明镜，我认识到要是不盖六间明光铮亮的大瓦房，要娶媳妇那可真是墙上挂门帘子一点门都没有。我横下一条心，宁可累弯弯腰，也要拼命的多挣钱，争取在三年内盖上六间大瓦房，成为全营子最漂亮的房子。让我爸爸托能说会道的赵尚元亲自保媒，说一个俏媳妇过一辈子好日子。
我清楚地记得，那年还没出正月我就跟在我老伯张老四的屁股后面，到前营子砖厂报名。厂长叫吴兴昌，五十多岁满脸络腮胡子，说话的声音特别洪亮，震得我耳朵嗡嗡响。他上上下下把我大量一番。
“你还是一个学生吧，咋不好好念书。我们这里可都是受累的活，你个小孩牙子能干动了吗。我劝你，还是回家好好养养身板，过两年再来。”
我的个子其实已经不矮了，足有一米七六，老吴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我长得白净，尤其是那双手白嫩嫩的，好像大闺女手一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嫩条子，没经过打磨。我心里在敲小鼓，恐怕他几句话就轻而易举的给我卷回家，我的打算那可就彻底落空了。
“吴厂长，你就放心吧。只要别人能干的活，我保证也能干了，决不能当孬种，让你们笑话我姓张的小子完蛋操。”
“嘿，你个小东西，人不大说话还挺咬木头。小子不是我瞧不起你，别看你现在钢嘴铜牙的，我怕你没干上两天，就累得仰脸朝天，回家睡觉尿炕，当缩头王八，打死也不敢出头。”
“吴厂长，你放心，假如我累草鸡了，你就不给我开钱，给你尽义务。”
人，遇到倒霉事，喝凉水都塞牙。正月闹罢学，闹得全家人，火急火燎，鸡飞狗跳。我本想找一个干活的地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老吴也看我眼眶子发青，想方设法的找茬挑刺。好在我清楚那头沉那头轻，说尽了好话，吴厂长这才就坡下驴，半吐半咽的应承下来。说句实在话，吴厂长对我还是非常照顾的，报上名之后，我就跟着那群妇女干灵活了。这些人，本营子的人不少，论辈分我得喊嫂子，叔嫂可以随便开玩笑。开始的时候，羞涩的好像一位淑女，我低头干活，不和她们搭讪。她们对我也保持沉默。谁知道好景不长，这些娘们熟悉我的性子，竟然变着法的耍戏我，反而成了她们开心的活宝。那天，我们都在歇息，宋海燕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跟我半真半假谈起终身大事。
“强子，你多大岁数了。”
“十九。”
“明天我给我当个媒人，把我小妹儿介绍给你。强子，我那妹子，那可真水灵，好像水葱似得，一掐都能掐出水了。你要是娶了我那个小妹妹，保准让你一辈子都舒舒服服的。”
我清楚宋海燕根本就没这个意思，那我当猴耍逗大伙开心。那时，我好像一个不谙世事的书生，没经过任何风浪，还不知咋对付这些尖钻刻薄的老娘们。说话听音，众人见我没啥反应，你一言我一语的跟着起哄。把我弄得好像一个被蛋憋坏的母鸡，满脸通红不知咋办好，她们却笑得前仰后合，把我搞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北。
我心里非常清楚，保持足够的理智。在到砖厂干活之前，我妈就掐着耳朵嘱咐，在妇女堆里干活，最要紧的要稳住身价，要经得起她们的勾引，不能在女儿身上搭钱。老大不小了，必须安分守己的赚钱，买砖盖六间明光铮亮的大瓦房，预备将来娶媳妇，其他的全是扯淡。我再被她们取笑的同时，越发觉得我妈真不简单，好像诸葛亮能预知未来。她们在拿我当猴耍时，我总是躲得远远的，恐怕被她们媚惑，被拉下水让妈妈失望。
孙大屁股，据说不是啥好鸟，跟那些老光棍在砖窑里搞破鞋。据说都被吴厂长亲自抓住过，男女之间，只要不是霸王硬上弓，你情我愿，折腾不出啥事，人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也不愿意扯淡。我对孙大屁股，更是心存介意，像躲瘟疫似得躲着她，没想到越讨厌她，她越想跟我黏糊。
“我说强子，你在咱们这群人当中，也算一个文化人吧。嫂子虽然是大老粗，也能认识几个字，知道一些字的来历。今天嫂子倒是要和你好好盘盘道，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嫂子厉害，我肯定不行，我也不跟你掰扯，像我这样笨嘴拙舌就是再加上三个四个不是你对手。再说，你们家我哥多厉害，如今都让你整得好像一头小绵羊软绵绵的。”
众人听了，好像领会我话语之间的某种含义，表情各异的笑了。知道底细的人都清楚，孙大屁股的男人，那是有名的给骡马挂掌打镰刀做菜刀的马铁匠，性子非常火爆，谁要是惹着他，就算碰到刀口上，前几年因为喝酒曾经把杀猪匠冯大脑袋肋骨打断两根，赔了一千元完事，派出所的警察都知道他打仗不要命，处处让着他三分点。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孙大屁股却把收拾的服服帖帖，任凭孙大屁股在外面胡作非为，也不敢放一个屁。她却不恼，一屁股坐到我跟前，我赶紧往外挪挪，恐怕她沾边懒，跳进黄河洗不清。
“你干嘛老躲着我，嫂子身上也没栓老虎。”
“大老孙，你不害臊，人家还是童子鸡，就这样不遮不掩的折腾人家，难道你还真想吃童子鸡不成，不要脸的浪货骚蹄子。”
一言我一语，场面噪杂，哄笑声此起彼伏。
“我就想吃童子鸡了，你们能把我咋着。我可不像，你们当中的有些人，又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我就是这么个东西，靠男人吃饭，脱下裤子就干，提上裤子就是好人。你们行吗？”
我渐渐的适应这个人群，长了跟她们在一起，也觉得没啥，并不像妈妈说得，所有的老娘们都是勾人魂魄的狐狸精。我觉得她们就是我的姐姐，她们拿我当成了弟弟看待。中午吃饭时，她们饭盒里的饺子、鸡蛋、千层饼，在没吃之前，都会拨给我。
“强子，你就要像驴牙子，正在长身体增精力的时候，必须吃好喝好，身体才会强壮，身体强壮，你媳妇才稀罕你。假如，你体格不好，让你媳妇把你拿的老老实实，恐怕你这辈子也翻不过身。比如，孙大屁股，为什么那么胀饱，就是马铁匠收拾不了孙大屁股。”
我不明白其中的奥秘，但是有一点事确定的，孙大屁股敢说敢作敢当，生死不怕倒是板上钉钉的现实。我对她早就心生畏惧，保持足够的警惕，宁可被她数落的耳红心跳，也不敢还口，恐怕被她粘上，撕扯不清，被整得灰头土脸，坏了名声，臭了门市，在附近找不到媳妇。
我的懦弱和恐惧，更加激起孙大屁股对我的好奇。这婆娘不管人前背后，轻言浪语，撩拨得我不知如何是好。有次，我们干活累了，坐在草垫上歇息，这婆子竟然绘声绘色的讲起男女之间的事情，我情不自禁有了反应，被她看个正着，顺手把我拉起，大声白嚷“大家伙看看，强子多不要脸，我才说几句话，那家伙就显原形了。你们这些读书人，表面上仁义道德，背地里却一肚子男盗女娼。”我羞得满脸通红，用手赶紧捂住蓬勃的下身，那些经过世面的娘们，看见我那囧样，大胆而又热烈的大笑。
“强子，你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嫂子真的给你说媳妇了，冲你这膀大腰圆的好体格，哪家闺女跟了你，绝对不会打眼。”
宋海燕满脸严肃的说，我真不知如何应对，足足过了三四个小时，我才逐步恢复平静。我必须要好好干，当牛做马干上一年，拉砖盖上房子，转年二十一了，正是说媳妇的好年纪。今年我啥都不扯，必须憋足劲，甩开膀子大干一场。
连续多日的风吹日晒，我的脸晒黑了，手心手背都粗糙了，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