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风

吹牛人的悲哀(小说)
作者/沙南


谁都知道：好吹牛是老王的能耐。老王虽然生长在一个小山沟里，可他吹牛的本事儿却大的很呢。要是吹牛也上税的话，那老王对社会的贡献可就大了。
老王吹牛的本事大，大到什么程度？这么说吧，只要是老王吹的牛，就没有不信的人。十里八乡的人们，谁都知道他是个吹牛大王，可却便便都爱听他吹牛。
那天去赶集，老王神气地往集口那一站，摇起那三寸不烂之舌，就又吹上了：你们知道人家城里人为什么整天的不干活，穿的干干净净的，都那么有钱吗？
一听这话，呼啦一声，身边就围了一大堆人。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为什么？快说说！
老王说：人家城里有股市。人家城里人，人人都在炒股。你们知道什么是股票吗？股票就是钱！就是花花绿绿的钱票子！大把大把的。馋人不？
有人插话说：城里人就是怪，没事炒钱干啥？炒钱能下崽呀？
老王说：你们这帮土老冒，土的都掉渣，太没见识了。没事到人家城里去看看，别一天的就知道围着老婆孩子和那几亩地转，死在锅前，埋到锅后，总叫人家城里人瞧不起。炒股就是一种赚钱的交易，就像我们在集市上买卖东西一样。人家城里人不像我们似的在集市上卖土豆、大白菜了什么的，人家是在买钱卖钱。做的是大买卖。懂不懂？
人们越听越糊涂：咋？城里还有买钱卖钱的地方呢？那钱咋买咋卖呀？弄不懂！弄不懂！城里人都长着歪心眼呢，净赚他妈的歪钱。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不是又在吹牛呢吧？
老王说：啥？你们说我在吹牛？你们看看这是啥？他用手拍了拍肩上挎的那个鼓鼓的黑皮包。我这里装的都是钱呀！告诉你们吧！我城里有个亲戚，半年前他教会了我炒股，瞧瞧，我一下就赚了这么多——七、八万呀！
听他这么一说，一个个的眼珠子都瞪的老大。羡慕地说：咱乡下也有能人呀！老王不就是一个吗！都说他好吹牛，我看人家那是实话实说，老王这人，就是肚里装不住东西，有啥说啥。唉！咱啥时也和老王似得，到城里炒几把股去，发点大财呢！
老王吹完了。把身子一扭，抬腿挎上自行车走了。身后却留下了一串串的赞许声：瞧人家老王，活的多萧洒……
老王的家离集市三十多里路呢。途中还要翻过一座山梁，老王骑的很急，家里还有活等着他干呢。可老王没吃午饭，肚子咕咕地叫着，越骑越没劲。渐渐的他骑车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当他走到山梁脚下的时候，后边追上来两个人。骑到他跟前，二话没说，上来就是一顿暴打。他头一晕，眼一花，就不省人事儿了。当他醒过来的时候，那两个人早就跑的没了踪影。
一个过路的人对他说：歹人把你打成这样，又抢走了你的包。你咋不报案呢！
老王说：算了吧！包里就七、八万块钱，报啥案呀！不值得。那些钱都是我炒股赚的。也没费力，抢就抢去吧！咱再去赚。钱算什么呀？钱是王八蛋，没了再去赚。没事儿。没事儿。
那人一听，心说：这人可是个大款，七、八万还不当回事儿呢，这人呀可没处看去，真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要看他的穿着，怎么也不像个大款的样儿。
老王费力地爬过了山梁，回到了家里，老婆问他：你这是咋弄的？跟谁打架了？叫你买的废报纸呢？
老王唉声叹气地说：吗的！别提了。就那兜破报纸，差点要了我的命。被人打了一顿还不算，连包带废报纸全抢走了。
老婆抬眼瞅了瞅房顶那窟窿眼睛的破顶棚，责怪地说：你就到处吹吧？早晚你得把命搭上。
被人打了后，老王落下了一个怪毛病：谁要是在他面前一提“废报纸”这仨字，他的头就会疼的难受。可他家的顶棚偏偏就是废报纸糊的，有人串门啦闲话：老王！你家的顶棚咋还用废报纸糊着呢？该换换了吧？
老王就抱着头难受地说：是该换了！是该换了！可我眼下顾不上呢，等上了秋，我就盖新房了。
那人又说：新房不还没盖呢吗？可眼下这废报纸糊的破顶棚破破烂烂也太砢碜了。
老王摆了摆手：你快别说了，我头疼的利害，咱改日再唠。改日再唠。
那人说：你这是怎么了？一甩袖子，生气地走了。
老王瞅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编辑/丁枫

这牛也不是那么好吹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