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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我的故乡(比烟花寂寞)
发表于 : 周日 6月 14, 2009 10:34 am
由 云想衣裳
见识了!最美是故乡!
我的故乡(比烟花寂寞)
发表于 : 周日 8月 30, 2009 3:54 pm
由 比烟花寂寞
从今天起连续发表<我的家和我>中的各篇文章,包括<我的故乡><我的祖父><我的父辈><我的童年><金色年华><投身广播><电视生涯>.其中<电视生涯第一部分长春电视台的创建>已发表.
我 的 故 乡
我出生在北京,原藉是甘肃省榆中县梁家湾村。直到四十五岁,一九七六年五月与央广播事业局技术处的同志一起去西藏,为西藏电视台和西藏卫星地面站选定台址和站址,途经兰州,才第一次回到我的故乡。
当我走出机仓看到兰州机场四周一片荒凉,田野的庄稼稀稀落落,山丘上几乎看不到绿草树木,都是光秃秃的。这满目凄凉的景象,让我这个生长在富饶的华北、东北大平原的人,第一次领略到黄土高原的广漠、孤寂、好像没有看到多少生气......顿时我身上掠过一股凉气,心想我的祖先怎么选择了这么个地方。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查访,特别是我的叔伯大哥梁纪宗的详细介绍,才知道这里原来并不是这样。
据说,榆中县梁家湾村在明朝时,也曾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密茂森林,类似现在的兰州附近的游览名胜兴隆山,兴隆山是甘肃黄土高原的一颗璀灿的明珠,这一带山峦起赴参天古树遍布山野,千百年来的优美自然景色延续至今。我的故乡原来与兴隆山相仿,曾作为当时的养马场,你说这里当年能不是个好地方吗。俗话说得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当年我们的先人----一对梁氏夫妇来到这里安家落户。
传说:明朝初年,朱元璋成事以后,众多群众怀着欢庆胜利无比喜悦的心情,聚集在山西洪桐、运城一带,聚集在他们的领袖---朱皇帝的身边。由于人太多聚集在一起生活十分困难。朱元璋让百姓分散到四方去。百姓却围着朱元璋不走。一天朱元璋让大家都到大槐树下集合。百姓集合后。朱元璋让四支军队分别领着百姓各奔东西南北。梁家的先人就是跟着向西走的这一支,来到甘肃境内落脚的。大约七百年前,一对夫妇在这里开荒种地,修养生息,繁延后代。几百年后,由原来的一家人变成了一村人,于是就有了梁家湾村。
关于梁氏家族的由来,自然也有其他传说。不过我现在认为来自大槐树是比较可信的。据说当初朱元璋让群众离开山西分散到全国各地去,很多人没有听从朱元璋的命令,坚持留下不走。这些人糟到砍掉小脚指的邢罚。乃至他们的后代的小脚指甲是长不出来的。我的小脚指甲就是这样的。当然也不仅是我自己,在南方例如福建也有很多人的小脚指甲长不出来。所以说我们的祖先可能都是从大槐树分散到全国各地的。这种传说有一定的道理,当然还有待于进一步考证。
数百年来,海内外的各方人士还每逢年节,到大槐树下纪念他们的先人。我在一九九八年坐火车路过洪桐县时还特意看到这棵大槐树。它的四周有长方形的围墙,树上挂满红色的布条,祭祖的香烟燎烧。
现在,梁家湾在黄土高原当中还算是不错的地方。虽然说不上风景秀丽,却有一条黄河的支流从村前流过,这条河哺育着这一带百姓。不仅灌溉农田还供人畜饮用。村子里树也不少,村子背后有一座不算太高的小山,挡住了从西北炊来的风沙,村子里有旱田,也有水浇地,多少年来人们靠农牧为生。若不是灾年,绝大多数人家是过得去的。村里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小学,五十年代初我的母亲张和威曾在这里教书,妹妹梁保龄曾在这里上学。至今村子里很多老人还记着张老师和她的女儿。邻村还有金家崖中学。村里的文化素养很高,农民能写能画、写一手好字的人不在少数,有的还能举办书法、画展。这与清朝末年村子里出了一位进士----我的祖父梁登瀛有关,他带动了村里人学习文化的热潮。此外,村里人都有良好的卫生习惯,村里无论贫富人家,屋里庭院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解放后村子里进行了土改。我爷爷这一支二叔家评为中农。四爷爷那一支被评为地主。原来他们强占我家的上屋和一些好地,归还给了二叔。在《我的祖父》一文中提到的,爷爷在世时二叔曾为上房和好地被四爷你强占一事,专程到北京向我祖父讨还公道。我祖父不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冤屈了二叔。共产党来了,在土改中,二叔没有出村子,就要回来被人强占的上房和一些好地。土改我家自然欢天喜地。我母亲回忆当时喜庆的情景时说:"你二叔会拉二胡,小叔辅仁和启慧弟会唱戏,咱们一家就唱一出戏。"
解放后除了土改,村子里第一件大事就是新修的陇海铁路从村前通过。我早在没有回到家乡以前,大约在五十年代,我就对村子前面的一条河、一条铁路有着很深的印象。我母亲一九五三年从甘肃来长春以后,曾对我描述家乡村子里的情景:村前有条小河,水少的季节,住在河南面的学生上学过河十分方便。春夏特别是雨季河水上涨,这些学生来往事过河就十分危险。她组织大一点的孩子领着年纪小的孩子过河。当年我的妹妹有时过河,就是靠比她大一点的表侄马咪背着过河。再有,我母亲说:当年村前修铁路,是轰动全乡乃至方园几十里农民的大事,通车时全村男女老少整天价都到铁路旁等着看火车。远离村子几十里外的农民,带着干粮,赶到我们村头等着看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火车。那一段时日,小学生上们课都上不好,他们坐在课堂上心早飞到铁路旁,听见火车的轰鸣声,天真的孩子就往窗外张望,虽然他们并不一定能从教室看到火车。这两件事都是我这在城市里长大的人所想象不到的。我每次回到家乡都回想起母亲讲的这些情景,她的声音在我的耳边环绕。几十年来,慢车一直在村南的车站停车,近年又通了公路,交通非常方便。七十年代末,家家喝上了自来水,告别了祖祖辈辈到河里挑水吃的年月,改革开放以来,又办了乡镇企业,村里的人们逐渐富裕起来。
说到这里人们不尽要问,森林密茂的沃野怎么变成了黄土高原了呢?这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明白的。最主要的还是人们不断的砍伐,破坏了大自然,大自然对人们给予了应有的惩罚。今天不还是这样吗!一九八三年我第一次从西藏回来,走三峡的时候,长江水还是清清的。过了七年,长江水变成黄澄澄的,同黄河水的颜色差不许多了。一九九0年我曾沿泯江而上,直到泯江的源头松潘。松潘可是个是中国革命史上著名的地方,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就是从这里翻过雪山的,毛主席在这里写下了"更喜泯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的著名诗句。我从灌县的都江堰到松潘,一路上遇见满载元木的汽车,一车接着一车,源源不断地拉往山下,泯江里的一排排的木排也是连绵不断,失散的元木更飘得满江都是。同车的同志无不为国家资源遭到破坏而感到十分的挽惜。俗话说的好,山下一车木,山上一片秃啊,我们在重复着我们先人的过失。同时,自古到今都在同时进行相反方向的努力。一方面是英勇地向沙漠进军,绿化祖国,为后代造福;一方面是乱伐林木,制造黄土高原与沙漠,为子孙造孽。我们的先人也同样,他们当中虽然有人砍伐,但也有人在向荒沙苦斗,这样才为我们保留了这片美好的家园。
故乡的变化是非常巨大的,可以举出很多数字、很多事实加以证实,这些都有很多记载,不必我来重复。我仅就我听到见到的记载在这里。
谁不说俺家乡好,可是光说好的,不说孬的,人们也难以相信,也看不出来新的变化。我的家乡同其他地方一样,都经历了很长很长一段野蛮愚昧的阶段,说起来令人发指。一件事是,妇女谁若是有了私情,就把铁铣烧红了,然后扒光女人的衣服,把女人绑在铁崐铣上,拉着在全村子里游街示众,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直到她悲惨地死去。再一件事是,村里若是有妇女得了劳病,也就是肺病,当然当时对这种传染非常厉害的病症,确实是无能为力的。可是,却采用了一种惨绝人寰的办法,把油浇开了硬是灌进女人的嗓子里,活活把人烫死。说是这样才能免于传染别人。据说我家上几辈子,有位姑奶奶得了肺劳,就被村上人用这种办法给折磨死了。
人类总得从野蛮、愚昧,走向文明,我的家乡也不例外。现在村里的妇女可是解放了,很多女子上了学,在家庭里的地位也与以前大不相同了,很多到县上、省上工作,还有人进了京....,婚姻也多可以自主了,甚至也出了一些可喜的新鲜事儿。
有一年我回到家乡,与我家相邻有一座水烟厂,厂长是我的一位远房的本家大哥----梁宗秀。一天上午,我信步去看望这位大哥。他已经六十多岁了,高高的个儿,修长的身材,腰杆直直的,脸上虽然增添了几多皱纹,可高鼻梁旁边闪着两颗明亮的大眼睛。他话语不多,可句句都说在点子上,看上去就是一位十分精明的汉子,所以村上有什么难干的事儿,都让他来挑头。屋里还坐着一位看上去也就五十来岁的妇道,竹布褂黑裤子,一身衣裳平平儿的,连个褶儿几乎都没有,虽说上了年纪,脸上还是那么光润,一头秀发梳得光光儿的,说了几句话儿,显得那么斯文。不用问这一定是嫂夫人了。我和大哥聊了聊水烟销路一事儿,发现厂里有个小佛龛,供的是诸葛亮。原来传说水烟是三国时代,诸葛亮七擒孟获时遇到了瘴气,将士纷纷病倒,后来诸葛亮让大家吸水烟才治好了瘴气,从此流传下来种水烟,所以不管是种水烟的人家,还是水烟厂大多都供奉诸葛孔明。
这天上午,我兴致特别好,结识了大哥、大嫂,又听了有趣的故事。回到家里顺觜向我的本家叔伯侄儿梁延图说,宗秀大哥的老伴儿真年轻啊。延图是中学老师,他笑眯眯地说:她比我伯伯小不了几岁,这位伯伯有两个妻子。我当时十分惊讶,仔细一问,引出来一段动人的故事。
原来宗秀大哥与这位大嫂,从小就非常要好,可是当时村子里还不时兴自由恋爱,长辈非包办不可,大哥无奈只好答应相看,一看人儿也长得不错,又佞不过老人,只好应下。等娶过门来一看,完全是两个样儿,这人又矬又丑,屋里地下什么活儿也干不了,生了几个娃,娃们从小吃不上、穿不上,村子里就数他家不像个人家。原来她是替相的。受了骗的大哥也没处说理去,他就这样和这个女人一起,窝窝囊囊地过了好多年。
前些年大哥年轻时相好的的男人过世了。她看大哥的家,实在不像人过的日子了,和大哥商量一下就搬过来与大哥一起过了。她把大哥家收拾得里里外外利利落落,孩子们吃的穿的也像个样儿了,就连整年躺在坑上不下地的那个女人也觉得日子好多了,大哥这个精明人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家里日子好了,干起工作也起劲了,心情一好,办法就多,把烟厂办得挺红火,村里上上下下也都为大哥时来运转而高兴。对他们一起过,村里老老少少没有人说什么的。
可是,十个指头不一般齐,村里有那么一两个想着水烟厂厂长这个好位子的,把大哥有两个女人的事儿给捅到上边去了。上边派人下来了解情况,问来问去,除那一两个人以外,没有不替大哥说好话的,来工作的同志一看也是实情。法跟情理是一回事,法还不是根据情理来定的,村里百姓生活好了,生产好了,比什么都强。于是上边来工作的同志没说什么就走了。大哥一家还是照样过日子,厂长的担子还是大哥挑着。不用说那一两个心术不太正的人自然在村子里弄得灰溜溜的。还是那句老话斜不压正。我听了延图动情的述说心里也分外的高兴。这要是老辈子那当儿,还不知道要闹出几条人命来呢!
倒是世道变了,妇女的胆子也大了,腰杆也直了,村里人也通情达理了,原来那些封建脑胍骨不知道丢到那儿去了。妇女是彻底解放了,不,也不只是妇女、还有大哥梁宗秀、还有全村的老少爷们儿们....全都彻底解放了。梁家湾村跨过了野蛮、愚昧,走向文明的时代。这正应了那句话:妇女的解放是人类由野蛮到文明的标志,是社会进步的标志。
这里提到了延图,他是家乡很多叔叔姑姑妹妹们纷纷走出乡村之后,唯一留在农村同我二叔和姨奶住在家乡的。多少年来他帮助老人挑水,照顾两位老人,看守家园。他人品好,学问好写得好字,他是我回去到家乡同我聊天较多的一位。只是因为他成份不好,虽然人不错可改革开放前在村子里一直伸不开腰。我总想不能唯成份论,其实他是第二代"子弟",他的爷爷是地主,他的父亲是在日战争中牺牲的。我同我母亲一样从来都善待他们一家。最初几次回到家乡都有是他母亲、我的本家大嫂给我们做家乡饭,她做的细面又细又长,还特别好吃。这位大嫂是个苦命人儿。年轻时一过门就受公公的打骂,丈夫不错可是又很早就牺牲了。改革开放以来过上了好生活,可没有过上多少年就去世了。
说起这位大嫂的丈夫、我本家大哥梁 ,当年能文能武有技术,相貌堂堂一表人材。据延图说,他的父亲当年思想是很进步的。他在解放前在给他启慧弟的照片上就写道:"黑暗即将过去曙就在前头。"等鼓励他弟弟进步的话语。他当时是一位空军机械师,一九四三年去新疆伊犁飞机场接收苏联援助我国的飞机,他们的任务是把苏联运来的飞机部件在伊犁组装起来,再飞往前线作战。可是,到伊犁不久。就被当地的部队杀害怕了。当年政府为他颁发了烈士证,兰州的报纸曾报道这一事件并刊登烈士名单。可是,解放后如何认定这件事谁也说不清楚。
一九九六年前后,我看到我党对日作战中牺牲的空军烈士予以承认的报道。想起了我这位本家大哥。如果弄清当年牺牲的背景,一来告慰大哥,二来对他的后代的处境是会有好影响的。于是我通过吉林电视台的秋素莉同志,委托新疆电视台台长库尔班同志,帮助查找一九四三年伊犁事件的史料。同时也让延图和他的子侄们设法查证资料。但是,经过一番努力均无结果。这件事情还有待遇于后人去完成了。我相信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想他为抗战而牺牲总不会白白死去。
近来我对这位本家大哥的牺牲又有新的看法:查清查不清楚,他作为对日作战的烈士是不容否认的。当时的情况可能非常复杂,不管他是被子盛世才的部队(当时盛世才反共杀害很多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还是别的什么少数民族武装杀害的,不管他是被子谁杀害的,包括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是被子自己人误伤的,他也是烈士。总之,他是在抵抗入侵者的光荣岗位上为国捐驱的,作为烈士他也当之无愧的,是任何人也不能否认的。为此,就应当在这篇文章里纪念他----我家族里唯一一位在抗敌战争中光荣牺牲的烈士,而且把他写在全书的前面,以慰烈士的英灵。
又有十二年没回故乡了,这些年家乡不知道发生了多大变化,真想再回去看看。
这不,一九九八年我同妻子曲滨洁、妹妹梁保龄一起回甘肃,在三婶、启慧、惠兰等诸多弟兄、侄儿们的陪同下,来到了老家梁家湾,给祖父、祖母、姨奶、二叔、小叔上坟扫墓。来到村口发现,村子里原来的土路变成了水泥路,不管是宽是窄,路是平平儿的。家家都有了自来水、电灯,很多家有了电话、电视、洗衣机、沙发。我家祖上留下来的四合院房子,也被我的本家侄儿梁延图的孩子们拆了,要从新盖三排新式的大瓦房。第一排已经盖好了,后面两排的还正在施工。院子里树木也被砍了。原来小院的那种亲切、温馨的感觉没有了。弟兄们自然有点伤感和不快。可是,走进宽敞明亮的新房,再也没有原来南屋那种阴暗、冰凉的感觉了。夹窄的东西厢房了没有了,不久落成三排朝阳的十多间大瓦房,自然要比原来的老房子阔气多了。在新房里亲身感受一下,再想想延图一家生活即将到来的巨大变化。才进院子时那种怀旧的情绪,自然一扫而光了。村子也在随着时代的步伐大踏步地前进了。我家房子背后那株几丈高的大槐树,依旧那样枝繁叶茂。它恐怕要是我们村子里永久性的标志了,它见证着村子的巨大变迁......
那天在三婶的率领下,我们一行人走出村西,找到先人们的坟地,祖父、祖母的坟墓在山坡下面的一块平地里,姨奶和叔叔们的在山坡上。我们带来先人们生前爱吃的供品,烧香扣首祭奠老人。坟地里别人的墓前都有个石碑。唯独我家老人,特别是我的祖父----全村最有名望的长者的坟前竟敢没有一块墓碑。我当即与启慧弟,后来去白银又同大哥纪宗一起商量立碑的事。最后启慧弟说是祖父、祖母的坟墓经过平坟后,后来认定的位置不很准确。只好暂时做罢。近年又听说要请县政府为祖父立碑,要化很多钱,还是个经济问题。按祖父的功德名望是应当由政府立碑。可是现实一点,子孙后代自己为老人立碑也未为不可。这件事今后还要把它办好。 ?
从今天起连续发表<我的家和我>中的各篇文章,包括<我的故乡><我的祖父><我的父辈><我的童年><金色年华><投身广播><电视生涯>.其中<电视生涯第一部分长春电视台的创建>已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