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风

貌似懒婆娘的裹脚，不过，重要的是我对文学风的支持和参与，哈哈哈哈哈，热和热和——

为-你-饯-行-

文编/云想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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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很喜欢在人前表扬我的厨艺，好像我是一件值得他炫耀的文物，时常要拿出来显摆一下，他也不想想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后果，却一味地强调言出必行---当然是他的言，我的行了。所谓‘一招鲜，走遍天’，即使在深圳，我们有公共食堂的时候，他也大言不惭地吹嘘着我的本领，也非得我在大家面前走秀几番，方才落得他满脸的春意盎然，悠然自得。我是何等通达之人，怎么也不会让老公丢面子吧，说做就做咯，好小的意思!大不了一番挽袖上阵，几轮锅碗瓢盆，扭扭捏捏还不是我的性格。有人恭维，就得有让人恭维的资本，是驴子是马，拉出来遛就是，厨房不问有伯乐，但使菜香溢满堂吧。 ­­
记得有一次，与老公一起去渔港码头接人，码头上一溜烟摆着刚刚出水的海鲜，许多我们叫不出名字海鲜盆装篓藏，在那里活蹦乱跳，喜欢吃鱼的老公便馋涎欲滴了---他不跟我搭理，而是扭头对身边的同事说：“你大姐的螃蟹烧得很好吃呢，比他们清淡的粤菜出味很多咯。”十几年夫妻，我自然是知道他的歪心肠了，不用他多说，便随即从包里掏出十元钱，悠悠然地飘到摊主的手中，“我要了这盆。”十块钱买下五六斤二三两重一只的螃蟹，捡到大便宜了，但吃起来，却让那些五湖四海众口难调的杂家们大呼过瘾----快是我的本事，辣是我的特色，生姜加醋，耗油与蒜蓉，辣椒和八角茴，一并的下锅，天然气爆炒，翻滚片刻，融盐入水，芡粉鸡精，入味起锅，香菜避腥，香葱刺鼻。到公司半个钟头不到，一大盆口味螃蟹就端上桌了，嬉笑地看着老公和十几个同事们毫不顾忌地撕扯着那一盆子的张牙舞爪，三下五除二的快捷，让我得意非凡---劳神费力之后，不知其味而知满足。有人说‘抓住了老公的胃，就等于抓住了老公的心’，看来，我可以在这里牛皮一下了，本职工作还是做得到了位啊。­
如今老公回来四日有余，家里还没有开过火，每天在亲戚家里伙来伙去，吃遍天下不愁食的派头，却让我有点不心安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不表示一下怎么也说不过去啊。于是和老公一起去买了火车票以后，就合计让大家集体到我家里来吃晚饭，吃完了即可顺便为老公饯行。老妹为了给她哥饯别，硬要赶在中午重新隆重地办了一桌佳肴，原本我是不打算去吃这餐饭的，但是为了不和大家中午吃的菜撞车，我还是决定亲临现场了----我要规划一下，做出菜肴的独特风格，让亲人们吃不出腻味才是啊。­
事实上，在饭桌上我不是一个挑剔的人，什么口味的菜都能下肚，没有菜了，两调羹菜汤也能下饭，但对于自己作出来款待客人的菜肴，却让我工于心计，煞费苦心。中午在老妹家的饭桌上出现的菜，我绝对不能让它有第二次出镜的机会，但市场上翻来复出也就是鸡呀鱼呀肉呀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总不能手板放风吧。 ­­
好在我比较的细心，平常经过时留意到了梅溪桥的铁路边一个卖清真寺牛羊肉的，他们出售的牛羊肉都是不注水的，做出来口感好得很。老妹中午做的是妹夫从拉萨带回来的羚羊肉，我就买牛肉吧，虽然做法相同，但实质是不一样的。没想到人家信誉极好，生意做得过硬，到我下午2点多钟去时，牛羊肉全部售得罄空了，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四斤紫丕牛肉。这种东西看着恶心，但加生姜料酒焯水后洗净剁碎，放进半开的辣椒壳，四五个茴香，没水久煮，烧开后盛入电磁炉专用盆中炖到烂熟，再准备白萝卜、清真皮、莴笋叶等配菜下火锅，味道自然不亚于老妹的洼子鱼火锅。 ­­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家伊斯兰店子的名声好，想必他旁边卖生鲜的口碑也不会很差吧，带着这种轻信的念头，我给了这家老板极大的面子----买了50块钱的牛蛙，称了四斤龙虾。牛蛙好料理，人家已经拾掇干净了，回家我只需稍加冲洗，配上大蒜子，白辣椒、剁辣椒、泡辣椒翻炒四五分钟即可----炒的时间长了，会让牛蛙肉质的滑嫩大打折扣。相对而言，龙虾的工序就复杂多了，我并不是做的湘菜里出了名的口味虾，而是选了一种简单的做法---红烧虾尾。首先是它尾部的一根肠子要掐出来，其次是要用牙刷来一只一只地刷洗它的腹部----在水里钻山打洞的家伙，龙须沟是它藏污纳垢的地方，如果不仔细清理，说不定就为胆结石肾结石尿结石什么的埋下了祸根，我还是不要偷工减料，老老实实地洗刷刷再洗刷刷吧。虽然漂洗几次以后，便可上炉灶了，但为了孩子们吃得欢快，吃得意犹未尽，我没有降低我的勤奋指数-----用剪刀把每一只龙虾弯曲的脊背剪了一条口子再去加工，七窍通了六窍的人都知道，这样作出来的龙虾味道倍增，表里如一。在儿子的带领下，这盘虾尾在我放下盘子的五分钟之内，就洗劫一空了。也难怪小家伙总是奉承我，说妈妈的手艺可以去开个三星级的大酒店了，让我纳闷的是儿子现在吃得可怜巴巴的小手像一根香棍子----食不能补，我有愧呀。 ­
要说我做菜不为儿女的口味作想，那是不道德的，我自己吃不好吃得形销骨立，那是自作自受（也是正中下怀）；可是为了孩子们的身体形象问题，我从来都是舍得投入的，老天没长眼，不适当给予我善报，我抗议有理，反对无效啊。儿女们都喜欢吃鸡腿，趁此机会，我买了两斤白鸡腿，自己回去卤烧------儿子这几个星期常常唱：吃了肯德鸡，脑壳有问题，那我就不要他啃鸡，让他扒鸡咯，把儿女的衣食住行侍候得周周道道，是一个伟大母亲的天性啊。我虽然距伟大的‘伟大’还有一段距离，可是，这并不能排除我美好纯洁的想望哪。老班子说，吃什么补什么，我一贯是按这个科学标准来衡量膳食的啊。（写到这里，我在努力地回忆，那盘鸡腿是什么时候不翼而飞的呢？一二十个呐。) ­­
既然是我做东，所以大众的口味也是不能不考虑的。刺丸和蛋丝是我素来的特色菜，这次被老妹占了先机，我做嫂子的虽然年纪小了几岁，但身份不可更改---让她三尺又何妨呢? 我再创宋氏菜系罢。买了一副大肠，回来即往烧红的锅里一倒，加盐干炒，直到把肥硕的肠衣外面黏糊糊的东西全部炒干，再用温热水洗去油腻，翻过来清除掉花油上面的淋巴，便可切断加压，没劲道就没味道，咬不动也食之无味，所以最好是上蒸汽高压六七分钟，就是恰恰好的火候。出锅后，斜刀切薄片，大红辣椒也是薄片相衬，见火就熟，上色就行。别的菜，我这个厨师都没有胃口去尝试一下咸淡，对这个肥肠炒辣椒却情有独钟，尝了一片又一片，三四五六七八片。等七八分满的肠子端上桌时，我浅语淡笑：“这副大肠缩水太厉害了，炒出来一碟子都冒得，留给你们喝酒的多吃点吧。”话外之意，是提醒人看菜吃饭，莫吃独食。­
只是近几天大家的日子过得比较丰盛，换口味才是笼络人心的妙招，根据婆婆的嗜好，我选择了本地芋头炖骨头，老人吃的东西要软呼，要原始，要简单，这个汤菜综合了三种优势，唯有一点让人不敢大快朵颐的是-----老人晚上吃多了胀肚子，不利消化。婆婆当然是浅尝辄止了，因为历史以来，只要有客人，婆婆都是不上桌吃饭的----封建思想害死人啊，快七十岁了，还是带着做小媳妇的观念，一辈子都不能去掉的紧箍咒啊。曾几何时，杨家的男子还在号召我们这些第N代的媳妇们，向婆婆这位贤惠的媳妇学习呢。 ­­
在今天这样人才济济的场所，我家几平米大的店面，到饭菜上桌时已被挤得插不进针缝，原来计划十五个人的晚餐，临时又加了六个闻风而动的不速之客-----我有过打算，到馆子里喊一桌饭，简单快捷，但还只是一种意识流，就被客人毫不留情的扼杀了。他们众口一词，大众一心，强烈要求吃到本宫亲自下厨亲自调味的菜肴，我随意搭配的家常菜，好像比满汉全席更让人贴近，更让人胃口大开。 ­­
一二十个人坐的坐，站的站，甚至还有人端着饭碗站在街中间，那也是一种绝妙的味道啊。到了此刻，我想亲人们吃的并不是我的厨艺，而是一个大家庭中不可或缺的亲情，和让我们凝聚在一起的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吧。及至最后，喝酒的人还在海侃神聊，菜已经见光光了，那我又赶菜啊，好在我对此都留有后手，菜的预备也是充足丰富的。加吧---大棚里的豌豆炒韭菜，进了坛的腊肉炒篱蒿，晒干的海鳝配青椒，卤好的耳尖炒蒜苗，一样样端出来，吃得大家不想放碗筷。我当然还记得端出一小碟花生米，从泡菜坛里夹出几根黄瓜萝卜----这是大家开胃的好菜，不下饭，吃着玩都行，并且这个还可以收刮一下肠胃里饱和的动物油植物油色拉油什么的，让人口气清新，伶牙俐齿。最后，我端出一盘蕨菜炒肉末---这是老公点的菜，他在深圳吃不到这样土生土长的野菜，而我先焯后凉做法，也使这个带花植物的味道格外神奇---人无私心不成自，我把这个菜正正当当地放在老公面前，而且宣言：你问我对你有多真，蕨菜代表我的心！话一落音，自己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而在场的亲友们也无不喷饭，笑煞了江湖。 ­­
晚饭吃到七点多钟，终于停杯就箸，我收了碗筷，槟榔香烟摆好，君山银针奉上，一大家子欢声不断，笑语如云。等到八点半，儿子强烈要求送爸爸去火车站，虽然是笑着上的的士，却仍然掩不住离别的怅然情绪，送上洞庭路，送到候车室，送到火车上，终于9007次还是轰隆隆轰隆隆地带走了他的人。但我知道，哪怕远隔千里，他的心也一定会牵挂着家里，时刻守护着他的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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