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高山流水）
第二十五回 （高山流水）
第二十五回
作者.高山流水/编辑.琴心
水云堡村委会主任被免了，一切工作由书记负责。翠柏镇党委的文是按辛卫的意思发的。项辉知道村支书吴能是个聋子的耳朵，因了辛卫几次下乡都颖指气使，心中不快，却不说破。辛卫心急，不想让新书记小瞧自己，便亲自带了工作队进村，项辉让住村干部叫来吴能，要召集两的委会班子开会。吴能嘟嚷了一句：“能叫齐个屁”转身出了门。辛卫等了半天不见人影，发了躁，冲着项辉说：“你能挨，寻这样的人当书记”，项辉解释道：“死了的老书记怕能行人危胁他的支书地位，发展的党员都是些哼哈二将，这还是其中的佼佼者。”辛卫让召集齐所有的工作队员开会。工作队队员见新县长亲自带队，也不敢远离。只在附近转悠，进会场谁也不愿积极，辛卫见迟三慢五地便发了怒，骂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共产党还亏了你们不成？大事当前，畏首畏尾，亏了党咧！”众人鸦雀无声，辛卫愤愤地道：“所有人分两个组，挨家挨户做群众工作”。项辉仰靠在椅子上正在思考着什么，辛卫的话没听见，没有反应，辛卫大声道：“项书记醒得”，项辉红着脸说：“我正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呢？”辛卫说“怎么办，你少操些心，当前紧要的是深入下去，发动群众。”项辉不言语了。辛卫说：“你安排乡镇组做南边两道街的工作，县上来的同志做北边两道街的工作。”很快，工作队分为两组分头行动。项辉要随工作组下去，被辛卫叫住说：“咱们等着召开两委会。”项辉便又坐下，掏出香烟，大口抽起来。
镇上的工作组，对情况熟悉，寻了些家有老人的户开了门去做工作。县上的工作组刚进了一家，第一个遇着男的背了化肥要出，关了门；第二家遇着个女的是启民的侄媳妇，放了狗出来，吓得一个女队员惊叫起来。那妇人也不管，在门后寻了锄，肩扛了要走。工作组长拦住说：“今日有事，你就别下地了。”女的冷声道：“你们不下地有共产党养着，农民不下地只剩下吃风放屁咧。”一句话噎得队长没了话说，女的自顾着锁了门扬长而去。工作队寻着一堆老婆正在掀牛（关中农村的一种玩纸牌），没到跟前，竟自散了。这时正是二茬玉米的时候，锁了门的是大多数。留守的自是老弱病残。等到午饭时刻，众人才陆续回家。女人先回来，急着做饭，工作队进了几家，没人理，只好在一家无趣地坐下等着男主人回家。这家女人也不招待，组长为了打破僵局，说：“妹子有开水没有？”女人说：“电壶（热水瓶）提到地里了。”组长讨了个没趣。这时孩子回来了，望着一屋的生人，惊咤地寻到母亲跟前，女人说：“孩子小，怕生人，你们还是到别家去吧！”组长说：“等你娃他爸回来，说了话就走。”女人说：“等不着了，人在地里等水浇地，我还要送饭去呢！”说完附身向儿子耳语了几句，孩子便出了门，在村外拦着父亲，到启民家去了。
吴能在家吃了个午饭，来到村委大院，见辛卫和项辉各自在翻看旧报纸，便道：“好不容易到猕猴桃地把人找见，正浇地，又都不回来。现在村里又没钱，开会又没报酬，真没办法。”辛卫没好气地说：“把电停了，看他们还回来不回来。”吴能蔫蔫地去找来电工。配电室就在村委大院内，电工对着辛卫和项辉说：“天旱的玉米拧绳子呢，这会儿拉闸断电，村里人肯定要骂我八辈子先人呢。”项辉不做声，辛卫严肃地说：“我们也知道民以食为天的道理，只是国事大于家事。长远利益比眼前利益更重要，你马上给我把电停了。”
停了电，地里浇地的连同正在等水的都在泵房集合了。梁怀志吃了饭，也在泵房等水浇地，众人都问怎回事？怀志说：“肯定是哪伙驴日的逼咱回去训话呢。”有人骂道：“狗日的吃国家粮的专害咱农民呢！”已是未时还没吃饭的人只好回村吃了饭的便在泵房丢起方来（关中农村的一种体育项目，如同围棋）。
吃午饭的时间，两个工作组也进了几户人家，农村人是厚道的，吃饭时来了人，一般都会自己不吃，先尽客人吃。可工作队员进一家门，却没有人礼让。人们自顾着吃自己的饭，也不说话，双方都很难堪。话还总是工作队领导先说，不当道的还好，不吱声，当了道的一拆迁户只说：“补偿的钱连工钱都不够”，领队的说：“工钱还是有余的吗，现今每平米工价是40元，每间补1000元，一般面积每间也就二十来平方米。”拆迁户说：“你只说盖的工钱，谁拆呢？就不算折损了，你有本事把房移过去，1000块钱我不要，我再给你一千元奖金。”噎得领队没话说。一失地户说：“民以食为天，没了地我一家怎么活呀？”领队的说：“不是给你们按三年的平均收益每亩1200元补三年吗？”失地户问：“别说毛桃（猕猴桃）一亩一般收入都过了三千，就按你们算的办，三年以后，我们吃什么？”领队解释道：“三年后生产队调整土地。”“承包地30年不变。也是你们说的，有法律保证。有的人娶了媳妇，娃都上了小学，还没有地，怎也没人管呢？”领队的说：“这次是县上的重点工程，肯定会及时调整。”县大还是国大？失地户反问，领队红了脸。
领队碰了钉子，队员们有的看笑话心里乐，不吱声，有的想帮腔，又不知如何说。众人只坐着，场面是冷的，天气却愈显得热，有一户有电扇，一个队员去开，户主说：“供电局这伙吃人民的，天干火着的还停电。”队员骂道：“贼日的，若是故意停电，存心不让人活了。”户主递过手中茶杯说：“兄弟这句话有良心。”其它队员嫌弃地盯了一眼，领队没好气地说：“走！”接了茶杯的也不管其他人喝光了杯中水，放下茶杯向户主道了谢，才跟了出来。
正是锄二茬玉米的时候，天又旱，浇了的地必须尽快锄了。农民们也顾不得炎热，便“足蒸署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地急忙下地了。工作队的入村，更促成了人们的离家。失地户和拆迁户自不必说，连那些不干事的，为了避事，也都纷纷下了地，很快多数人都锁了门。
工作队员们又饿又渴，早晨辛卫的发威，又没有人敢说出口，众人都忍着看领队，有的在村中大树荫下站着，有的在没院墙人家的房沿台上坐了。领队碰了钉子，看着溃不成军的队伍心中生了暗气小声嘟嚷了一句：“一群乌合之众”，引了队员去找另一队人马。
两组会面，交流工作经验，大体一致，两个领队一商量，领了队员回村委大院。
村委会议室内吴能挨着墙斜靠着，电工回了家，辛卫和项辉都铁青着脸。两个领队进了屋，分头汇报了工作过程，并将拆迁户和失地户的意见反映了，项辉不说什么，只抽着烟。辛卫说：“县城里也是这个标准，工业路不是也建成了吗？人说城里的老鼠，吓死乡下的猫，乡下的老鼠还成了精，欺负起城里的猫来咧。我就不信，党的政策还落实不下去了！”队员们饿极累极，在房内或坐或蹲，全都没精搭彩地样子，辛卫一看又来了气，厉声道：“统统起立，溃不成军的样子，就照你们的状态，战争年代肯定是逃兵。”项辉缓和着说：“弟兄们再坚持一会儿，你们可能饿了，我和辛县长也没吃饭。”辛卫肚子的饿让项辉勾起，也觉着刚才的话有些重了，便转了脸色说：“今天午饭我请客。”引了众人回到翠柏镇，在翠仙楼摆了几桌，酒足饭饱，临走项辉叫来出纳结了帐，辛卫对项辉说：“水云堡的班子必须在一周内重建起来，明天你们先贴出改选公告。这次用人一定要选好。”
回到县城，辛卫先后向书记，县长汇报了工作情况。李瑞让办公室通知召开一个书记县长办公碰头会。让财政局长列席，会议由袁刚主持，辛卫介绍情况毕，众人都陷入了沉思，还是李瑞打破静寂，问李创：“补偿还有没有提高的余地。”李创为难地说：“李书记知道这笔专款还得留出一大块，改善县委的办公条件，目前都是信息化时代了，县委的设施还不如高中。怎样能领导好全县的工作呢？”袁刚不做声，李瑞觉得李创说得好，却说：“县委硬件设施的建设可以缓一下，将标准降一下。”辛卫说：“补贴的标准是参照兄弟区县和上次工业路建设定的，如果变更，恐怕工业路的拆迁户可要闹事呢！”众人复又重归宁静。李瑞问袁刚的意见，袁刚说：“辛县长，你就说下一步怎么办？”辛卫忙说：“我已安排镇党委加快班子的改选工作，没有一个强硬的领导班子，事就没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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