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丫 （续）
六丫 （续）
烁，竹曳，人
六 丫
续
作者.阿修箩/编辑.琴心
再说六丫，在妈妈托着屁股的情况之下上了那辆卡车，
此刻，她的灵魂和肉体几乎分割得毫无关系。灵魂似乎已经
摆脱了肉体这个躯壳，进入了梦境，无目的地游荡着，不知
飘向那里，更不知今后自己该栖身何地？
坐在一旁的阿花用肩膀挤了她一下，“丫：你想啥
呢？”六丫惊颤了一下，回过神来，疑惑地问“花姐，咱这
是上哪儿啊？以后还能回来不？”阿花眨了下水灵的大眼；
“我也不清楚，到了再说吧，我妈说叫咱跟着车上的人就行
了。”
车上姑娘们谁也记不清用帆布连人带车蒙得严严的这
辆车开了几个白天和黑夜了，只感觉到帆布上透光亮的时
候，车停了，车主就有一方便袋着馒头扔进车厢，“吃饭
了，吃饭了，快点啊，吃完了就要走的，有方便的没？赶
紧。快去快回。”到天将团黑的时候，老样子，一袋馒头，
吆喝几声。
在多少袋的馒头，与多少次的吆喝声中，姑娘们静
静地等待着主宰命运的瘟神。车停了，终于有人用东西敲着
车两边的拦板。“到了，到了，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一个
宽亮的声音重复的喊着，然后，蒙车用的帆布卸落在地，中
午的太阳直射头顶，对于那些重见天日的可怜人儿是何等的
考验，强烈的光线刺痛双眼，坐得时间久了，使他们走路的
步子踉跄。
六丫低着头，依附着阿花的胳膊，车主领着她们，
朝一家工厂模样的大门走去，进门右拐，见一搭建很大的敞
棚，敞棚的里面深深的望不见，传出喳喳喳的声音，大约是
车间吧。
车主又叫她们在敞棚里等会，自己进车间了，姑娘
们恐恐不安，很久，走出一女管事，头发盘得老高，脸上没
一点表情，好象什么也没看见。手里拿着本子和笔，“到我
这里报一下名”她自语道。大家听着女管事说的是家乡口
音。觉得很亲切，挨个往下报，“你呢，叫什么？”“六
丫”六丫的声音轻得让人听不见，“响点，你姓什么？”女
管事的语气有点不耐烦了，没等六丫回答，“她爸妈没给她
姓，就叫六丫。”阿花抢着回答，“问你了吗？谁让你多
嘴。”很显然管事的生气了。“把你们各自的身份证拿出
来。”管事很严厉的说。六丫将手心里一直捏着的那张妈妈
的身份证交给了她，管事的又好象故意找茬，盯着六丫看，
“这是你吗？当我是瞎子呀？太小了，不能要。”六丫呆在
那里，没有哭，手里紧仅握着妈妈给的三十元钱和一张妈妈
自己的身份证。
这时又从里间出来一当官模样的，女管事笑着迎上去叫
他经理，“经理；你看那女孩太小了，要不要啊？”女管事
笑问着。“要吧，眼下货多，工人少，多教教她们就是
了。”说完经理走开了。
女 管事领她们去左边，很多低矮的宿舍，潮湿，里面
的霉气较重，床断胳膊缺腿，东倒西歪，被子等用品凌乱不
堪。“有空余的床你们自己整理好了，今天休息，明天按时
上班。”说完扭着屁股一步三摇地走了。
六丫呼吸着陌生的气息，辗转一夜未眠，
第二天起得很早，由食堂阿姨用手推车送发每人两包
子，待铃声响彻厂区，姑娘们战惊惊立在二号车间门口。昨
天那位女管事又见面了。她如同训兽师那样拍着手，引让姑
娘们进的车间。然后把姑娘们交给了一位班长，年龄在四十
上下，胖得吓人，走起路来颠着她那身肥肉。当着车间的全
体职工，班长发言了：“姑娘们，由于我们厂的活多，货要
得紧，所以收了一批新工人，希望大家和睦相处，工作上取
长补短，互帮互助，”发言完了，掌声一片。偷眼看去，规
模还真不小，工人好几百呢。
一张大型的工作台，围坐一二十工人，相同的工作台
有二十多张，大筐大筐的长毛绒玩具，从前面一号缝纫车间
拉过来倒在二车间的工作台上进行完成。冲棉花，继而用手
缝针缝口，再修棉，造型。道道工序，严格把关，这些都需
要工人去拼死拼活做啊。
新工人什么都不会。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熟能
生巧，一切都在时间中体现，第一天，只是把玩具在手里摆
弄，细细的银针都拿不上手，每张工作台有一位女组长帮教
新工人。
六丫抱着玩具，捏过来，又捏过去，无从下针，组长
远远的看着她，好无耐心的开始嚷起来了。“小姑娘，我刚
才是怎么教你的，这么长的线你怎么下针呀？笨手笨脚的，
看了就来气，一天能出多少产量呀？”组长本来不好看的脸
拉得长长的。
在惊吓和挨骂声中六丫度过了难熬的第一天，晚上十
点下班，回到宿舍一下瘫坐在床沿，精疲力尽，因不懂技
巧，针把手指刺得肿起高高的血包。“已经很晚了，丫：你
怎么还不睡？”阿花轻问。“我睡不着，想咱妈了，花姐；
你不想家吗？还有我家的母猪这几天就下崽了，它吃不到我
割的嫩草了，我想它了。”“没事的丫，你姐和你妈会照顾
它们的。”说着阿花从包袱里拿出家里带来的煎饼，扒了几
蒜瓣，再抹上几勺黄豆酱卷着递给了六丫，“丫快吃，吃了
睡觉，明还干活呢。”
第二天的下午，每人都在低头干自己的活，可是几夜
没睡的六丫瞌睡了，身子摇摇晃晃的，手里的挑针无目标地
上下乱挑，组长阴沉着脸走到她身后，她毫无察觉，“还睡
呀？晚上干吗啦？”组长大吼着，可怜的她面对身后突然其
来的袭击，左手的玩具落到台上，那右手本能地从恐慌中惊
起，尖尖的挑针刺进了自己的右眼角，顿时鲜血直流，庆幸
的是没把眼膜刺穿，同来的几姑娘吓得直哭。“大惊小怪什
么呀？你们都是娇生贯养啊，这又怎么啦，不就一点皮吗？
去医务室上点药不就行了吗？真是的，一群山鸟。”组长还
在不停的骂。
这样的日子快一个月了，那天下着雨，经理西装革
履来到车间，“各位员工，大家暂且把手里的活停一下，本
公司最新通告，由于外埠分公司急需交货，员工紧缺，所以
经本公司研究决定，在本公司抽调一批员工进行援助。请报
到名字的员工上车，马上出发。”
组长拿着名册念，张三，李四，六丫........没听
到有阿花。
“ 去的员工回宿舍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尽快啊，
马上走的，”经理不停的喊着。六丫又从口袋里掏出妈妈给
的三十元钱和妈妈自己的身份证，紧紧地捏在手里，也还是
那辆蒙着帆布的大卡车，也还是那位车主，这次所不同的就
是六丫是在阿花托着屁股的情况之下上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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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丫
续
作者.阿修箩/编辑.琴心
再说六丫，在妈妈托着屁股的情况之下上了那辆卡车，
此刻，她的灵魂和肉体几乎分割得毫无关系。灵魂似乎已经
摆脱了肉体这个躯壳，进入了梦境，无目的地游荡着，不知
飘向那里，更不知今后自己该栖身何地？
坐在一旁的阿花用肩膀挤了她一下，“丫：你想啥
呢？”六丫惊颤了一下，回过神来，疑惑地问“花姐，咱这
是上哪儿啊？以后还能回来不？”阿花眨了下水灵的大眼；
“我也不清楚，到了再说吧，我妈说叫咱跟着车上的人就行
了。”
车上姑娘们谁也记不清用帆布连人带车蒙得严严的这
辆车开了几个白天和黑夜了，只感觉到帆布上透光亮的时
候，车停了，车主就有一方便袋着馒头扔进车厢，“吃饭
了，吃饭了，快点啊，吃完了就要走的，有方便的没？赶
紧。快去快回。”到天将团黑的时候，老样子，一袋馒头，
吆喝几声。
在多少袋的馒头，与多少次的吆喝声中，姑娘们静
静地等待着主宰命运的瘟神。车停了，终于有人用东西敲着
车两边的拦板。“到了，到了，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一个
宽亮的声音重复的喊着，然后，蒙车用的帆布卸落在地，中
午的太阳直射头顶，对于那些重见天日的可怜人儿是何等的
考验，强烈的光线刺痛双眼，坐得时间久了，使他们走路的
步子踉跄。
六丫低着头，依附着阿花的胳膊，车主领着她们，
朝一家工厂模样的大门走去，进门右拐，见一搭建很大的敞
棚，敞棚的里面深深的望不见，传出喳喳喳的声音，大约是
车间吧。
车主又叫她们在敞棚里等会，自己进车间了，姑娘
们恐恐不安，很久，走出一女管事，头发盘得老高，脸上没
一点表情，好象什么也没看见。手里拿着本子和笔，“到我
这里报一下名”她自语道。大家听着女管事说的是家乡口
音。觉得很亲切，挨个往下报，“你呢，叫什么？”“六
丫”六丫的声音轻得让人听不见，“响点，你姓什么？”女
管事的语气有点不耐烦了，没等六丫回答，“她爸妈没给她
姓，就叫六丫。”阿花抢着回答，“问你了吗？谁让你多
嘴。”很显然管事的生气了。“把你们各自的身份证拿出
来。”管事很严厉的说。六丫将手心里一直捏着的那张妈妈
的身份证交给了她，管事的又好象故意找茬，盯着六丫看，
“这是你吗？当我是瞎子呀？太小了，不能要。”六丫呆在
那里，没有哭，手里紧仅握着妈妈给的三十元钱和一张妈妈
自己的身份证。
这时又从里间出来一当官模样的，女管事笑着迎上去叫
他经理，“经理；你看那女孩太小了，要不要啊？”女管事
笑问着。“要吧，眼下货多，工人少，多教教她们就是
了。”说完经理走开了。
女 管事领她们去左边，很多低矮的宿舍，潮湿，里面
的霉气较重，床断胳膊缺腿，东倒西歪，被子等用品凌乱不
堪。“有空余的床你们自己整理好了，今天休息，明天按时
上班。”说完扭着屁股一步三摇地走了。
六丫呼吸着陌生的气息，辗转一夜未眠，
第二天起得很早，由食堂阿姨用手推车送发每人两包
子，待铃声响彻厂区，姑娘们战惊惊立在二号车间门口。昨
天那位女管事又见面了。她如同训兽师那样拍着手，引让姑
娘们进的车间。然后把姑娘们交给了一位班长，年龄在四十
上下，胖得吓人，走起路来颠着她那身肥肉。当着车间的全
体职工，班长发言了：“姑娘们，由于我们厂的活多，货要
得紧，所以收了一批新工人，希望大家和睦相处，工作上取
长补短，互帮互助，”发言完了，掌声一片。偷眼看去，规
模还真不小，工人好几百呢。
一张大型的工作台，围坐一二十工人，相同的工作台
有二十多张，大筐大筐的长毛绒玩具，从前面一号缝纫车间
拉过来倒在二车间的工作台上进行完成。冲棉花，继而用手
缝针缝口，再修棉，造型。道道工序，严格把关，这些都需
要工人去拼死拼活做啊。
新工人什么都不会。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熟能
生巧，一切都在时间中体现，第一天，只是把玩具在手里摆
弄，细细的银针都拿不上手，每张工作台有一位女组长帮教
新工人。
六丫抱着玩具，捏过来，又捏过去，无从下针，组长
远远的看着她，好无耐心的开始嚷起来了。“小姑娘，我刚
才是怎么教你的，这么长的线你怎么下针呀？笨手笨脚的，
看了就来气，一天能出多少产量呀？”组长本来不好看的脸
拉得长长的。
在惊吓和挨骂声中六丫度过了难熬的第一天，晚上十
点下班，回到宿舍一下瘫坐在床沿，精疲力尽，因不懂技
巧，针把手指刺得肿起高高的血包。“已经很晚了，丫：你
怎么还不睡？”阿花轻问。“我睡不着，想咱妈了，花姐；
你不想家吗？还有我家的母猪这几天就下崽了，它吃不到我
割的嫩草了，我想它了。”“没事的丫，你姐和你妈会照顾
它们的。”说着阿花从包袱里拿出家里带来的煎饼，扒了几
蒜瓣，再抹上几勺黄豆酱卷着递给了六丫，“丫快吃，吃了
睡觉，明还干活呢。”
第二天的下午，每人都在低头干自己的活，可是几夜
没睡的六丫瞌睡了，身子摇摇晃晃的，手里的挑针无目标地
上下乱挑，组长阴沉着脸走到她身后，她毫无察觉，“还睡
呀？晚上干吗啦？”组长大吼着，可怜的她面对身后突然其
来的袭击，左手的玩具落到台上，那右手本能地从恐慌中惊
起，尖尖的挑针刺进了自己的右眼角，顿时鲜血直流，庆幸
的是没把眼膜刺穿，同来的几姑娘吓得直哭。“大惊小怪什
么呀？你们都是娇生贯养啊，这又怎么啦，不就一点皮吗？
去医务室上点药不就行了吗？真是的，一群山鸟。”组长还
在不停的骂。
这样的日子快一个月了，那天下着雨，经理西装革
履来到车间，“各位员工，大家暂且把手里的活停一下，本
公司最新通告，由于外埠分公司急需交货，员工紧缺，所以
经本公司研究决定，在本公司抽调一批员工进行援助。请报
到名字的员工上车，马上出发。”
组长拿着名册念，张三，李四，六丫........没听
到有阿花。
“ 去的员工回宿舍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尽快啊，
马上走的，”经理不停的喊着。六丫又从口袋里掏出妈妈给
的三十元钱和妈妈自己的身份证，紧紧地捏在手里，也还是
那辆蒙着帆布的大卡车，也还是那位车主，这次所不同的就
是六丫是在阿花托着屁股的情况之下上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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