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局长(沙南)

[shunyanju06]

老局长

文/沙南










我一直挺尊敬我的老局长的。上班那些年，每次见了面，打过招呼后，老局长就对我说：杨会计挺有才的，咱系统里像你这样既能写又会算的人还真没几个呢！我总说老局长对我有知遇之恩。可那些年，却从没给局长送过什么礼。下岗以后，总觉得欠老局长一个人情似得。这次回小镇前，我就买好了礼物，一定抽个时间看看老局长去。这人呀，不能忘本。
在一个月色朦胧的晚上，我敲开了老局长的家门。赶来给我开门的，正是我多年不见的老局长。老局长一见是我，吃惊地说：这不是扬会计吗？快进屋！快进屋！局长把我让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局长又亲自给我倒了一杯水，放在了茶几上。说：听说你去北京了，混的不错呢！树挪死，人挪活。这话一点不假呀！再说了，是金子放到哪里都会发光的。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我笑着对老局长说：瞎混呗！勉强维持生计而已。混不出啥名堂来了，不是那个岁数啦。老局长坐下来。看着我的脸说：像你这个岁数的人，能在京城里站得住脚，那就相当不错啦！得到了老局长的夸奖，我的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心说：都下岗这么多年了，老局长对我的平价还是不减当年呀！不愧是我的老局长。我来看看老局长真是太应该啦。我对老局长说：也没啥买的，我知道你喜欢字画，我给你弄了副牡丹图，是东北“牡丹王”漫娘画的。不成敬意，只是略表心意而已，请老局长笑纳。老局长接过了那副牡丹图，笑的嘴都闭不上了。连连点着头说：好画！好画！哎呀！咋说呢？都这么多年啦，你还想着我呢，真是太难得啦！你这是第一次登我家的门吧？我说：是。老局长感慨地说：你真是一个书生呀！那些年你咋就不登门看看我呢？咱系统里像你这样的人才，屈指可数呀！那年，本打算提你当××公司的经理来着，可后来，唉……都是陈年旧帐啦，不提它啦。你不恨我，还来看我。我知足啦！知足啦！经老局长这么一提，我还真想起来了，在我当会计那会儿，曾有人跟我透过口信儿：局里有意提我当经理！可后来就泥牛入海——没了消息。我以为是别人瞎传的呢，也没往心里去。可今天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当时确有其事儿呀。 从老局长家里出来。我一个人走在静静的月色里，顿时生出许多感慨来：是呀！回想起上班那些年来，我对局领导一向是敬而远之的，从没有过非份之想。可对朋友我却做到了两肋插刀了。记得有一年，妻子正在旗医院住院呢，晚上接儿子时顺便回家拿了点东西，还没走呢，朋有就来了。朋友说：他母亲病了，要去市医院治疗，要我帮着张罗点钱。我一听，二话没说，当即把兜里的三千元钱全部掏给了他。又简单的给他弄了点吃的。那些年，也有人劝我，过年过节的时候，看看局长去。可我就像是缺了跟筋似得，总也找不到那种感觉。如果那些年对局长多亲近些，对朋友多少疏远些，也许，我的人生就会是另一种样子啦。这人生呀！学问太多了。就在我胡思乱想，感慨着当年的幼稚、愚笨的时候，手机响了。我一听是老局长打来的：扬会计呀！托你个事儿，我孙子就要大学毕业了。他学的也是会计专业，到时你在北京帮着找个工作呗。京城是天子脚下，好混饭，总比回到咱家这儿有出息吧？有你在哪儿照顾着，我也放心。我爽快地说：老局长，我尽力而为吧！电话的那头，传来了老局长爽朗的笑声。
这时，有一只夜鸟从我的头顶上飞过去了，划破了那如泻的夜色。我猛一抬头，看到了那轮故乡的圆月。我把整个身心都沉浸在了月色里。我放慢了脚步，静听那来自于心灵深处的一声声对未来那美好的呼唤。我沉醉于故乡的月色里，渐渐的、渐渐的，我被故乡的月色包裹的幸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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