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根相亲(铁血汉)
RE:山根相亲(铁血汉)
我是认认真真一字一句拜读铁血汉朋友在文学风首发的小说《山根相亲》,作品刻画了上世纪七十年代湖南平江农村一位基干民兵家相亲的故事,突出那个年代人们家庭的贫穷,读罢几处不禁哑然失笑,虽然有点夸张,不过也不失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几处读到元婶子“糯米哈哈”,我知道一定是岳阳平江的俚语,但始终想象不出那个“糯米哈哈”是个什么样的哈哈!
山根相亲(铁血汉)
山根相亲
文:铁血汉 编:一缕清风
黄社塅里长兴大队有个基干民兵叫山根,尽管他人很老实,又勤劳能干,但因家贫,都24了还是光棍一条,这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平江农村可是件火烧眉毛的头等大事。山根娘那个急啊,成天就是操心山根亲事的着落,连家务事都没心思去打理了,托这个求那个,媒婆倒是带了几个姑娘来相亲,可人家进门一看山根这穷家境,连茶杯都没端就借口溜之大吉了。
一来二去,附近的媒人是求不动了,山根娘便将眼光瞄向了离这三十里远的娘家。娘家金花大队有个方圆百里闻名的“快嘴媒婆”元婶子,五十多岁了,说了三十多年媒,据说她家从来不养鸡喂鸭,但每天都有得蛋吃,当然这些蛋也就是她说媒成功率高的有力见证。
山根娘抽空提着个箭竹篮回了趟娘家。篮子里装着六尺新市布,十个大青壳鸭蛋,还有二斤醇甜香浓的老谷酒。这些东西这次可没进娘家兄弟的门,而是进了元婶子的手。元婶子和山根娘见面拉了会东家长西家短,知道来意后打了阵湘北农村女子家们特有的“糯米哈哈”,山根娘便乐癫癫的回去了。
或许是山根娘的诚意,也许是“快嘴媒婆”的美名名不虚传,这不,山根娘回来没两天,元婶子就传信来了:明天,元婶子邻居的六姑她姨侄女红菱姑娘愿意到山根家来相亲。
俗话说:“姜是老的辣”,山根娘到底是山根娘,她没有因儿子的亲事屡次受挫而气馁,才中午,她就手忙脚乱和女儿荷花作起了准备:先是炒了糯米花、花生果,接着又搬出平时连菜里面都舍不得多放的陈年老茶油来炸了红薯片、碎麻花,然后将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忙完了山根娘对荷花说:“妹仔,明早将大队支书家的收音机借来,放在大柜上,既可挡住那个老鼠咬烂的洞,也可以装装‘门面’。”
荷花撅着嘴道:“支书家那收音机是个破家伙,不叫的。”
山根娘诡秘地笑着说:“这个好办,你明天就藏在大柜里头,到时见机行事,你就充当收音机里头叫吧。”
荷花筛扭着身道:“我才不干呢,要是穿帮了,多丢人!”
山根娘用手戳着荷花的额头说:“鬼妹子,亏你还读了初中呢?你不帮着你哥让嫂子早点进门,难道让他打光棍不成?”
荷花又说:“哥睡的那张床也烂的只有三条腿啊,上次相亲时人家老是用眼瞄着那砖头垫着的断腿呢。”
山根娘贼兮兮地笑道:“这没关系,明天叫你爸爸钻到床底下去用肩头扛着,到时用椅子搭些衣服放在那里,人家便不会注意了。等到吃饭时,叫你爸爸重新用砖头垫好再出来不就得了。”
一大早,门前苦栎树上的喜鹊“喳喳”地闹个不停,山根一家也早早地起来忙开了。堂屋的正中摆了个大圆桌是预备中午开席的,西屋头摆了张红漆小方桌,那是借了队长堂客的陪嫁件。山根娘早早地在上面摆上了盐姜、花生、红薯片、碎麻花、糯米花,连同上次相亲时谁都没有动过的纸包糖。因为元婶子是喜欢吃酒的,果什旁还特意放了一盐水瓶烧酒和两个大酒盅。
只有山根,今天倒成了闲人,身上穿着“的确凉”白衬衣,黄咔叽裤子和一双半新的军用凉鞋,站在堂屋门前的地坪里等着元婶子她们。不过,山根身上的这套行头也是从大队会计那里借来的,这是会计早几年转业时部队发给他回家穿的,只有逢年过节,会计才会偶尔穿在身上装门面,其次就是借给乡邻们走亲戚应急用。
半晌,远远就听到“快嘴媒婆”响亮的“糯米哈哈”,她风风火火的身后跟着一个低着头、抿着嘴的高挑姑娘。
山根娘也象母鸡唤伴一样附和着“糯米哈哈”迎了出去,屋里的山根爸和荷花则赶紧相应地进入了各自的位置,作好了相应的准备。
元婶子撅着屁股,眯缝着眼,女子家们一见面就象母鸡似的说开了,乐癫癫地便夸起那红菱姑娘来:“她婶子啊,可不是我夸口,红菱可是我们清水公社百里挑一的妹子啊,头发该黑的啊黑的流油,脸蛋细嫩的啊嫩的象豆花,身材又匀,脾性又好,爱劳动,有文化,家里三代都是贫下中农呢。”
山根娘赶忙点着头象鸡啄米似的附和道:“我早就说了,元婶子你的眼光是没得说的,这方圆百里,哪家不称道你说的好媒啊。”
山根娘和元婶子的一唱一和,引得元婶子的“糯米哈哈”更长更爽脆了,一发震得树梢上的喜鹊倒鸦雀无声,羞得红菱姑娘低着头,不停地用手绞缠着那黑油油的长辫稍。
进得门来,元婶子刚一落座,山根便忙着给元婶子筛了满满的一盅酒,趁着给元婶子和红菱端茶之际,悄悄地打量着红菱。
元婶子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眼就瞄到大柜头上的收音机,她惊讶道:“哟嗬,她婶子,你家场伙还蛮不错的哟,别人家里用个有线广播就了不得了,你家还有这不要线的‘洋家伙’啊。”
山根娘接着道:“哈哈,有这家伙啊,什么天下形势都清场呢!来来,打开听听,看看什么时候了。”说完赶紧走到大柜前,拧开那收音机的开关,并使劲地咳嗽了一下。
躲在大柜内头的荷花听得真切,便按晚上想好的腹稿用普通话开始播音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是北京时间十点整,各位听众,下面请收听……”刚刚播到这里,荷花便感到肚内一阵内紧,知道是早上吃多了酸菜拌红薯饭产生胀气的缘故,尽管她屏住丹田,努力地想控制住,终于还是不可收拾地放了个响屁出来。随着那悠长的一声“吱——”,一股臭气先是在大柜内,继而从柜缝中争先恐后地向屋里弥漫。
山根和他娘尽管知道要坏事,还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偏偏元婶子这时也听得真切,喝了一口酒道:“她婶子啊,你说这广播员也怪,上班时怎么也不注意点,做广播时也打个屁出来给大家听到。她们城里人是不是也和咱乡下人一样要吃红薯啊?”
说到这里,一直低头不语的红菱姑娘再也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一笑不打紧,原本躲在床下扛着断腿床用牙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笑的山根爸也不禁笑起来。山根爸一发笑,人便没了劲,那一百多斤的大木床一下子垮了下来,压在山根爸的身上,痛得山根爸大叫:“快来啊,救命啊!”
背对着床而坐的元婶子不知是不明是非,还是酒吃多了点装迷糊,对山根娘说道:“她婶子,刚才广播员做广播时打屁,这会是个男的喊痛叫救命,不会是她不好意思回家找她丈夫麻烦吧?也是,这年头,大家不吃些红薯怎么办啊。男子家,你找他麻烦不要打得他痛的喊救命啊。”
只有红菱姑娘看得真切,她又羞又恼一言不发地站起来就走。满嘴酒气的元婶子刚站起来转身要追问红菱时,才看到身后这令人尴尬的场景:半蹲在床下的山根爸被断腿床压得说不出话来,荷花坐在已打开柜门的大柜里羞得无地自容。
元婶子瞪大那见过无数世面的双眼,张大那说转过无数次被动场合的嘴巴,呆呆地望着山根娘,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故事原流传于大桥乡一带,作者整理并改编)
文学风网站欢迎您
请点击:铁血汉 欣赏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