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灵的爱恨交织（五溪风）

[五溪风]

神与灵的爱恨交织

文章/五溪风 编辑/小荷



夜幕下，星移月隐，万籁俱寂。在一条人迹罕至的崎岖小路上，一队行迹怪异的人匆匆走过。领头的是一个法师模样的人，只见他身上套着一件青布长衫，头戴一顶青布小帽，脚登一双草鞋，腰间系着一根黑腰带，他背上背着一个包袱，手持一根赶尸鞭。他的后面紧跟着几个身披黑色布袍的人，动作僵硬如同麻雀一跳一跳地踽踽前行。他们被草绳一个一个地串起来，他们头上载着高高的毡帽，额上压着一符纸，上面写有平常人难以读懂的梵文字符，那黄纸一直垂到脸上，让人看不到面貌…….他们是谁？为何如此行迹跪秘？姿势与常人如此不同？又为何行走在惨淡的月光下？间或那法师模样的人敲一下手中的阴锣，在空旷寂静的荒野上，更显得阴森惨厉，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侗族作家杨标的恐怖悬疑长篇小说《赶尸传奇》中所描述湘西赶尸。
关于赶尸，多少年来，国内外专家学者试图解开而至今都无法自圆其说的神秘。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湘西独具一格的自然之神奇，这里层峦叠嶂，山高林密，云横雾绕。特殊的地理位置和自然之神奇又造就了湘西历史、文化之神奇。这里沉淀和保存了较多的神秘的文化遗留，巫傩信仰是其总源头。“赶尸”和“巫盅”、“落洞”在湘西地域文化中最具有特色的是她的神秘性，构筑了让外界感到扑朔迷离、百思不得其解的文化事象，渗透着一种原始的阴森恐怖，弥漫着一种肃杀的寒意，神秘莫测因而让人意欲探究其根源。至于赶尸的传说始于何时？并无确切的考证。民间传说，蚩由征战时，曾用“五更大雾”法术把战死在外面的士兵赶回家。说的是苗族的祖先阿普蚩由带兵在黄河岸边与炎、黄二部落打仗，直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战事结束了，阿普蚩由对身边的阿普军司说：“战死在这里的弟兄，我们不能丢下不管，你用法术让他们回归故乡去如何？”阿普军司说：“好！我俩换一下装扮，你拿‘符节’从前面引路，我在后面督催。”随即念动咒语，祷告神灵，他大喝一声“起！”那死尸就应声而站了起来。于是，赶尸人一路唱着，走过千山万水，吃尽了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家乡。
读罢《赶尸传奇》，忽然想起了“法门三千”这句话来。都说进入佛境的“门”很多，可世人真正进去的却廖廖，可见佛门之高渺，之深奥。耶稣曾告诫他的弟子：因为引向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去的人就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杨标靠自己对对民族文化的积淀，靠自己对文学的悟性，走进了“窄门”，用心诠释侗族民间文化的永生。
现为中国侗族文学学会理事、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的杨标，出生于湘西的新晃侗族自治县。这里在民国时叫晃州。从地域概念上说，从属于湘西。唐宋时期，新晃曾两度置县名为夜郎，是一块封闭且骄傲的地方。自古以来，湘西都流传着许多荒诞神奇的传说，还有不可示人的诸多法术与禁忌，让外人既觉得神祕，又觉得惊诧。 “叫魂”、“驱骇”、“起水”等有趣也有些惊惧，更让人莫能理解它的深奥。木匠的“鲁班斧”留下几多神秘的故事：侗家人饲养猪牛羊等牲畜，在母畜怀孕时，畜栏周围是不能动土的，更不能发出巨大的响声，如果按现在的理论，响声容易让动物的子宫肌肉剧烈收缩，造成胎仔流产。如果非要动土，也行。那得请木匠做法事——“起水”。
只见木匠焚香燃纸，双目微闭，口中咒语念念有词，用从不离身的“鲁班斧”在主人的住房、畜舍四周的木柱上不紧不慢、不轻不重地敲打着。如此这般收拾一番以后，即使在畜舍旁放“开山炮”也不会有事。多少年来，这种奇怪的法事，一直让人难以理解。生于湘西，长于湘西的杨标，听过许许多多老人关于神鬼的故事，有凄厉的、有哀怨的、有美好的、有荒诞的，更多是神奇的，这些都为作者写自己最熟悉，而外人却很陌生的湘西创造了诸多的条件，因此写起来得心应手，驾轻就熟。又可满足读者对于诡异湘西的好奇之心。
20万字的《赶尸传奇》，小说反映了解放前湘西舞水边的灵鸦寨上发生的一桩情与仇、爱与恨的故事：
湘西灵鸦寨姑娘腊美，有着娇美的面容，有着画眉鸟一样悦耳动听的歌声，被称为“歌王”。她不甘心沦为寨老邪恶欲望的牺牲品。但她的未婚夫舒要根却一心想要继承寨老之位，不惜牺牲他们的爱情。聪明的腊美一眼看穿了他的贪欲，而爱上了从烘江师范前来寨子收集歌曲的田之水老师。一个早已钟情于她的歌声和品性；一个对未婚夫自私的极度失望，促使两人共同背叛了寨规。在还来不及逃离时，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私欲的舒要根伙同寨老，给了腊美最惨无人道的惩罚：众目睽睽之下，先后被一二十个灵鸦寨的男人轮奸。 腊美一个人忍辱偷生，生下了她和田之水的孩子。当孩子出生后，她将孩子放在路边草丛里，自已跳入了水潭。
凝结着无穷的怨戾之气，腊美开始了疯狂的复仇。 她将前世的人性一扫而光，用蛊咒，用魔术一次又一次地杀人，一次比一次疯狂，一次比一次凶残。参加行使处罚“神犯”腊美的男人，一个个地相继离奇死去。最后，她聚集被她杀死的所有僵尸大战进行厮杀，当僵尸大战进行到高潮之处，腊美发现了赶尸人吴侗身上的胎记时，杀人的魔手不由自主地轻抚儿子的胸膛，温情脉脉，然后哼起了曾是天使画眉时的歌谣……一个凶残恶极、杀人无数的魔鬼，见到了自己的儿子，灵魂又回归为人。人鬼之间的亲情终于化解了所有的仇恨，避免了一场大的屠杀。毫无疑问，作者在处理这一系列情节中，具有独特的老道，写到激情紧张处时，嘎然而止，让悬念留给读者，让人欲罢不能，妙味横生。
另外，小说中对湘西风情的着意渲染，浓墨重彩的描绘，让人一步步地走入精彩和恐怖交融的意境之中，给恐怖阴森的小说笼上了诗情画意，让读者温馨无比。小说很好读，在恐怖离奇的背后，却是如歌如诉、如悲似泣。从文章可以看出，作者有很深厚的生活经历和浓烈的乡土情缘。
作者杨标早年和我在平溪边的扶罗镇上读书，印象中，他是一个沉静且好读书的人。13岁时，他在省级杂志发表了第一首小诗，引来老师和同学的一阵哗然：文学原来也不是高不可攀。20岁时，他的第一篇小说在北京的杂志发表。随后，他又陆续在一些报刊中发表文章，并一发不可收.曾获《人民日报》、《民族文学》、《湖南文学》等奖项，并出版了中短篇小说集《昨日重现》。作为一个少数民族作家，他把根扎在了脚下那片土地，汲取着丰厚的侗族文化的养分，系列悬疑恐怖小说“湘西鬼事”在类型文学中独树一帜，是和他的赖以生活与成长的独特的文化土壤密不可分的。

[老水兵]

作者的（神与灵的爱恨交织）用流利的笔法，即介绍著名以神，鬼为题材的作家杨标本人，又介绍他的作品(赶尸传奇），又介绍作品产生地域特点。其实，神也好，鬼也好，都是一种艺术形式，根本的是写人，不过是受当地人喜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