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鱼一样自由（粒儿06）
象鱼一样自由（粒儿06）
象鱼一样自由
文章/ 粒儿06 编辑/花语吟风
......“爸，我非要学吗？” “是的，必须要学！” “为什么？！为什么？！” “你长大就知道了，凯里，别问那么多为什么。” “爸，能不学吗？我想玩，像海力那样。” “小子，少罗嗦，海力是什么东西，野小子一个！” “海力说，现在学这些也没什么用，小孩子得有个幸福的童年。” “他懂什么，那个臭小子，成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 “不，爸，幸福的童年是什么？” “就是你这样呀！吃最好的，穿最好的，还可以学钢琴、画画、外语、舞蹈。” “这就是幸福吗？爸，我觉得好累！” “爸，海力说他小时侯从没学过什么，还不是照样上大学，照样过日子。” “爸，海力说学这些东西其实没用。” “爸，海力说……” “小子，你少听海力那家伙瞎扯，他就是不学好才象现在这样瞎混。你走快点，要迟到了。” 城市里的人行道上，一个中年男人背着小提琴，正在催促一个九岁的小男孩。小男孩身穿背心短裤，四肢瘦小得象豆芽根。他在竭力的向前奔跑，小脸因为奔跑变得微红。男孩气喘吁吁的追上父亲，又仰起小脸问：“爸，我真的非要学这个吗？”小男孩用手小心的指指父亲背后的小提琴。 “是的，必须学！”父亲拉紧孩子的手，严肃的回答。 “海力说，学东西得有兴趣才行，没兴趣就学不进。” “那家伙懂什么，那小子纯粹是瞎扯谈。慢慢学了，就有兴趣。不学哪里有。” “爸，海力说男人长大了就娶女人，睡觉、生孩子。你也是这样的吗？” “你，你说什么？说什么？那个死海力，以后不准同他玩。” “爸，我长大了可以娶三楼的咪咪吗？我喜欢她。”男孩没有理会父亲在夕阳下突变的脸色，继续抬起小脸说。 父亲用力的扯了下男孩的胳臂，男孩身体向前晃动了下站住。 “告诉你，凯里，以后你再说这样的事，我就打你了。你现在任务是学习，学习，知道吗？其他的任何事和你无关。”父亲的声音低沉、有力，男孩感觉路边树上的叶子都被震落了。 “走，快走，不然刘老师不收咱们的。” “不收就不收，还好些。”男孩吸吸鼻子，脚步凌乱的跟在父亲身后，小声嘟囔。 父子俩穿过广场，往湖边走去。男人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已是下午五点半了。他和教提琴的刘老师约好了，六点前带儿子去和她见面。 刘老师是这市里出了名的家庭提琴老师，听说她教出的学生好多都获过奖，还有的都出国去了。人一旦出了名，家长带孩子上门来求的就多了，现在的家长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龙成凤。来求的家长多了，当老师的架子自然就出来了。男人这次是托了好多熟人的关系，才得到这个机会。 男人只是这个城市跑的士的司机，男人的妻子在超市打工，两个人加起来的收入刚好维持在城里的生活。但是，男人为了儿子他什么都舍得。男人特羡慕电视上那些小神童，从儿子三岁开始，男人就开始尽心培养儿子。凡是他认为儿子该学的东西，他不计成本的替儿子报名参加。只有看到儿子站在亲戚朋友，大大方方的演示他学的东西，听到众亲朋的夸赞时，男人觉得自己就是累死也愿意。 男人这次听说到刘老师教提琴的事情后，他就想让孩子学小提琴。在男人心里，小提琴是何等高贵的艺术，他小时候连想都不敢想这样的事。男人捏紧男孩的手，心急的往湖边小区走。 “爸，海力说我家没钱，你还要打肿脸冲胖子让我学这学那。” “他瞎说的，谁说我家没钱，只要你学，爸就是买血也供要供。” “海力说你是大蜘蛛，成天在生活的网上瞎忙。” “他小子懂个屁，我不忙能养活你吗？能供你像其他孩子那样学这学那吗？” “海力说我学这些为了满足你的虚荣心，爸，虚荣心是什么？” “该死的海力，他在乱放屁。你给我住口，以后不许和那小子玩了，他什么都不懂。”男人往地上吐了口痰，粗暴的吼道。 男人和男孩在小区的门口前站住，男人向小区的门卫解释进去的理由。 小男孩踮起右脚在地上划动，小声嘀咕：“海力懂的可多了。”海力是男孩院子里的那个小青年。在男孩眼里，十九岁的海力似乎什么都懂，他能修电视，还能修小男孩的小汽车。海力说，童年是该尽情的玩，不是用来学这学那的。海力说将来等他有了孩子，他才不送他学什么呢，他自己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男孩真羡慕的想，自己要是海力的孩子就好了。 门卫让男人和孩子进去了，男人不忘反复叮嘱孩子，见到刘老师后要有礼貌。男孩不耐烦的别过头，这些话父亲每次带他去学特长的时候，总要这样说，他的耳朵都听起茧子了。男孩不明白，自己掏钱给那些人了，为什么还要在那些人面前小心翼翼的。自己的学校里，自己就敢和老师顶嘴。 站在黑得发亮的双层防盗门前，男人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使劲擦了擦后，才伸手按门铃。等了好一会儿，第一道门拉来，隔着防盗的钢纱门露出一张四十岁的女人脸。 “你是谁？” 男人捎捎头皮笑笑说明来意。女人隔着纱门皱紧眉头双眼仔细的扫过男人，再扫在男孩身上。男孩双手揉着衣角想，千万不要答应，不要。男孩每次和父亲去拜见教特长的老师时，男孩就在心里祈祷，可惜每次都没有灵念。自己每天放学后，不是母亲带着去学绘画和外语，就是父亲牵着去学写作和计算。这次又要学小提琴了，男孩从心里烦透了这些，他有些沮丧的将头歪向楼梯边，看那老师和父亲的对话。 “他学小提琴呀！” “对，对，我儿子学，麻烦您费心。” “哼。”女人鼻子发出哼声。 “不好意思了。” “学这可是花大钱的，不是数分票子。听说你是跑的士的。” “是的。” “你供得起这高雅的艺术吗？一个的士司机。你能买得起小提琴吗？” 男孩感到那女人的声音里有丝让他不愉快的感觉，男孩轻蔑的瞪了那女人一眼。 男人的双手揉搓着说：“尽力吧，我会尽力的。”又用手取下背后的小提琴。 女人扫了眼说：“这是你借来的吧。” 男孩佩服的冲女人点点头，想，她真厉害，怎么看一眼就知道这小提琴是借来的。小提琴是母亲向姑姑家借的。姑姑家真有钱，也有这样的防盗门，不过姑姑很少要他去她家玩，说他会弄脏她家的木地板。 “你们这些当家长的呀也不看看自己是哪块料，瞎凑。”女人再次扫了男孩一眼。沉默了一下说：“我看你下星期天来吧，今天我累了，我还得看看你孩子有无这方面的素质。” “老师，我家离这远，今天我好不容易轮到休息才带他来。离下星期还有七天呢！”还没等男人把话说完，防盗门“啪”的一声关了。 男人和男孩沿着湖边慢慢的走，父亲看上去有些沮丧，孩子却脚步轻快。 “爸，那老师不要我吧。” “她会要的。” “不，她不要，她知道我家没钱。” “小孩子懂什么！” “海力说了，我没必要学这些。” “小子，你再提海力半个字，小心我撕你的嘴巴。” 男人冲男孩晃晃手，说：“走，去看看西城绘画的李老师去，你还可以到他那里练习下。” “可以不去吗？爸，我想玩。” “就知道玩，那可是我花了学费的。小子。” “我不想去！”男孩站住固执的摇摇头。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懂事，那花的可是你爹妈的血汗钱……”男人开始咧咧不休。 这些话每次是男孩不想去学特长时，男人才开始说的。 男人的嘴巴在夕阳下一张一合，男孩将头别向湖水，清亮的水里可看见游走的小鱼。小鱼多自由呀！男孩想，自己要是那尾小鱼就好了，不用再学这些特长。海力说过，人是鱼变的。那么小男孩曾经也是一尾鱼…… 小男孩趁男人越说越大声的时候，“扑通”将自己扔进了水里，男孩自己父亲不会游泳。而且，这附近除了他和父亲，好几里路远看不到其他人。他将可以像鱼一样在这湖水畅快玩耍了，天知道他有多久没有这样轻松的玩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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