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思蒙,让人不断思念的地方
火车驶出仁里冲站,左边就是思蒙,山和水柔软得让人浮想联翩,美丽的故事就是从屈原那会儿说起的。那年屈原在离骚湾写《离骚》,发现这里的人很仁义,就把这个地方叫着了仁里冲。不知是山的奇特还是水的殷温,老夫子对着雨里的山,雾里的水,霭里的峰,岚时的谷和云海里的汹涌,发了一年半载的牢骚,最后认为这里的山水能启思发蒙,“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不得的时候,他就想在这神仙居住的地方“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
这就是思蒙。
思念,总是在你觉得意有未尽的时候产生的。到思蒙,不管你是什么时候来,她都会让你萦怀不已。
选个晴天?早晨,一轮红日在山顶慢慢腾腾地爬上来,就像大半岁孩子的脸,你会忍不住只想去摸摸。当她放出一束束光来,将山的倒影装点得金光闪闪,那渔翁撒出去的网上,也是金鳞点点。山脚下,暗暗的,水正在柔情万般。当你走过三闾滩,登上顶峰,你看到的就是从云层里流出的霞光,将如兽如禽、或奔或飞的山打扮得或明或暗、或显或隐。要是春天,松滴翠,花流霞。鱼儿不时地跳,鸟儿不时地叫。
不巧,你到思蒙,下起了小雨。哈哈,那就是你的运气来了。雨,朦胧地下,山就穿上了一层薄纱,飘渺间,船动山移,原本不是太宽的水面因那淡淡水烟变得无比的深邃,空濛。着迷处,你会发现,那山就像才出浴的娘子,妩媚尽现。
当然,在屈子峡边,吊脚楼上,朋友三五人,围绕一桌,等伯母用茶油弄来几个乡间土碗:一个小河鱼,淡黄的,放青的大蒜,红的辣椒;一个冬笋或者野芹菜炒腊肉,白的、绿的、红白相间的;一只小乌鸡炖后山才采下来的小蘑菇,那袅袅升起的清香,看着水灵灵的豆腐炖出来的回头鱼,你会忘记筷子伸到了哪里。放下筷子的时候,你会矜持地将舌头伸出来,四下里舔舔,饱饱地回味着。
思蒙,还有五座山,像五尊大大的佛,中间的那座最大,就像是老哥,带着弟弟们并排坐在河边。我看到的时候是想起了我奶奶说的“排排坐,吃果果”,不知你们看了,是不是也会这么想?
思蒙也还有一溪,自陶公坝以内,初极狭,夹岸数百步,绿柳依依,桃花灼灼,细石游鱼,历历在目。坝下还有一湾美水,从坝上跳下来,花花的溶入那绿莹莹之中,泛起一圈圈涟漪。要是你下到水里,会有小鱼儿咬你屁股,痒痒地那份惬意,会让你说不出笑得出。
柳林尽处,阡陌交通,溪流潺潺,房舍俨然。阳光下面,老奶奶老爷爷戴着斗笠玩着一角钱的输赢,就是把“八万”说成了“发万”,那小狗把小母鸡追成小鸟儿,他们是不去理的,等多也就说说“看那个屙痢的狗儿,那么发欢”。等太阳下到对面的坡上,老奶奶就升起了炊烟,老爷爷就到溪边,用一根长长的头上装有铁钩的竹竿,慢慢地放到那一把把的竹枝或树枝上,钩牢了,一下子扯上来,放在岸上,那虾呆子就晓得跳起来了。还没来得及跳的,早被老爷爷提起来一抖,一个个全掉进筲箕里了。要是来了客人,老爷爷就会用这个长竹竿,把那嘎嘎叫的鸭子赶上岸来,围在田坎下面的角落里,捡肥大的捉一两条,或放板栗清炖,或用干红辣椒爆炒,下一碗红红的阿班子酒。
在思蒙花园村,那些被称着丹霞地貌的石头山,奇形怪状的,老人们都说那是张果老赶去填海的各式各样的动物。那天早上,观音娘娘化成洗衣的美丽村姑,这村姑也变得实在是太美了,几百年没动凡心的张果老也动了心,居然忘记了填海的任务,没话找话地搭讪:
“小妹妹啊,你看我赶的这些猪啊凤啊,前面的到哪里了?”
“哪有什么猪啊凤啊,还不全是些石头?”
好家伙,天机一泄露,这些个石头就全停了下来。张果老一楞神,回过头来,那村姑也不见了。这个气呀,没处撤,只好对着石头一竹梢子,就把五佛山对面那大石劈成了两半,眼看就要倒下了,观音娘娘在半空中只好扔下一只绣花鞋来,垫了上去。银珍电站要是放了水,至今还能看到那已化成了石头的绣花鞋。张果老晓得是观音在试他的道了,只好把竹梢子随手一扔,跺脚走了。
那竹梢子就落到了花园村的山上,那山上就长满了山竹子,每年龙抬头的时候,山上就长出了笋子,鲜嫩鲜嫩的。
第六篇:讨钱 字数:700
那是1984年4月的一个周末,学校只有毕业班的学生在校,中午没弄中餐。阴阴的天,一个人坐在那小米粉店里,一个洞子似的,黑黑的,再加上桌子也是黑黑的,只有眼前的那米粉被夹起时,在外面能看清有人在吃粉。
其时进来的是一个个子很小的老者,佝偻着,一手提一只近乎黑色的那种龙潭落落(这龙潭落落是用竹蔑织成的,用来装东西或盛饭,这家伙透气,大热天盛饭,从早到晚,不会馊。很是漂亮,当时江口一带能有这种落落的,应该是很不错的人家了。因为从龙潭到江口,有二百多里地呢。),那落落里有些花花的纸之类。走进来时,有几分战巍巍的,手里拿着一张五分和两张一角的零钱。说话很轻:
“佬佬,我老婆婆病了,在城里住院。”他看看我,怯怯地。见我停下了,又说:
“我想买斤砂糖去看看她,可是又没有钱。”说完又在我面前抖抖那二毛五。
我三下五去二吃完了米粉,摸出口袋里那唯一的一元纸币,让老板找了我七毛五。我接过那零钱时,我看见那老人就盯着我的手上。
我到处口袋都找了一遍,确实只有这几张毛票子了。但我还有饭菜票。于是,我就对老人说:
“你买一斤糖还要多少钱呢?”
“还要五角。”
“那我把这些钱都给你,你快买糖去看看你老婆婆啊。”
“好,谢谢,谢谢。”
他接过钱,好象怕我后悔似的,走出米粉店的速度比进来时快了好多。看着他的背影,我还在心里祝愿他的老婆婆能早日康复呢。
老人已走远了,我看不见了。
老板娘说:“这个人是专门讨钱的,有好多年了。他家里几条儿,有条女还就嫁在江口街上。”
天上云更浓了些,似乎要下雨了。
我捂着空空的口袋,走出了店门。
“你刚才把钱全给他了?你哈呢,你只要给一角就顶多了。怪不得他走得这么快。”
出了店门,老板娘还长长地唉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