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自传体小说-椰子)

版主: 清风云想衣裳宁静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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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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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前半生(自传体小说-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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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少年花季

现在学生的作业,多半是打分(有的也写等级),我读小学时,作业写得好的,老师便批上个大大的“好”字。作业本发回来,一般不先看对不对,先看批没批“好”。我的作业,书写一向工整、清楚,所以几乎每次作业发回来,都能见到“好”字。来家又总爱向大哥显示,大哥又总是不太理睬,我对此很不满。
一天晚放学,我趴在炕沿上写作业,妈妈支使大哥把地扫扫,他不愿干,支使我扫。我说我写作业呢,他说他替我写,还说他比我写的好,老师见到了,不但会判个“好”,而且还会当着学生的面表扬我。小孩子的虚荣心都很强,当着学生的面表扬,做梦都想,扫扫地不算什么。于是,我扫地,大哥帮我做作业。他并未敷衍我,一笔一划,相当认真。我的字是大方块字,大哥的字是长体字,看上去,比我的字要活一些。
次日,交上作业,我热切地期待作业能早点发下来。然而,作业发回来,我翻开一看,没有判“好”,我心凉了半截。大哥肯定比我写的好,为什么没批“好”?当时,我最担心老师看出我让人写作业批评我,奇怪的是:老师并没有提及此事。我暗自庆幸,也许老师没看出来,或是根本就没注意。为了作业能页页见“好”,往后的作业,我格外认真。我敢说比以前的作业写得都认真。更让我奇怪的是,自那次让大哥代写一次作业以后,无论我写得多么认真,从未见到老师在作业上判“好”字。强烈的虚荣心,使我非常痛苦。唉,现在想来,也许老师当时看出我“让人写作业”一节,不批“好”是有意给我个惩罚。因而,每次见到老师,我就心虚得不行。
为了补回那一个个令我激动的“好”字,我便模仿老师的“好”字,偷偷地写在没批“好”的页码上。我的这种掩耳盗铃纸里包火的虚荣,没多久就露馅了。说不上是哪个同学传扬开来的,同学们讥讽我,笑话我,一时间,我无地自容。只要走进班级,我就感到芒刺在背。这真是自作自受,活该啊!
自打上学,我一直生活在表扬的氛围里,因为自己判“好”,我一下子成为同学们揶揄的对象。都是虚荣心,把我害成这样;都是虚荣心,使我丧失了人前的尊严。我实在受不了了,实在抬不起头来了。这以后,我感觉自己在同学们心目中的美好印象全没了,我讨厌自己,我讨厌自己可耻的行为,我讨厌自己内心的龌龊。

上三年级写作文,我没感到怎么吃力,也从没让老师抠过。每次作文发回来,都能见到许多批语,大都是赞誉之词。许多完不成作文的破烂学生,经不住老师抠,便逼着我给写作文,不给写,就说放学揍我。这样,除了完成自己的作文外,我一般还要给那些破烂学生写个三篇四篇的。我有苦难言,不写不行,写了又不敢让老师知道,那时的我,心中充满了怨恨。
许多年后,我逐渐尝到了替人写作文的甜头。我的今天,真的是来之不易。我应该感谢那些破烂学生,正因为在他们的逼迫下,才强化了我的作文练笔,我敢说,如果没有这段经历,我不会有今天比较扎实的文字功底,也不会有今天如此充实的精神生活,更不会有今天写作方面的成绩。
唉,老天爷,似在冥冥之中,阴差阳错地有了某种安排。

“老毛头”在世的时候,人们把他奉若神明。
几乎每天晚上,生产队长都要把劳累一天的人们召集到“大学校”,学毛主席语录,背毛主席诗词。我正读初小,也是最爱表现自己的年龄,总会去“大学校”凑热闹。有天晚上,轮到大字不识一筐的“二犟子”背毛主席诗词,在背到“更有潺潺流水”一句时,他竟然背成了“更有哗哗流水”,顿时引起大伙的一阵哄笑。那天晚上,“二犟子”指名叫我也背,我感到很光荣,结果稚嫩的童音赢得了大伙赞许的掌声,“二犟子”当众夸我说:“老张家的小二,可真不简单,都赶上广播员了!”我心里美滋滋的,对“二犟子”也突然有了一点好感。
打那以后,只要有机会,我都会极力地去表现自己。每天放学后,我会主动叫上屯子里一块儿上学的伙伴,拿一本《论十大关系》,这家念一段,那家念一段。那时的人就是忠心,我们到哪家,哪家的大人都会放下家务活,静静地听我们一字一板地“广播”。
那年月上学的孩子,文化课荒废了许多,然而表达能力的提高,确实给学生创造许多机会。那时,学校开会多,文艺活动多,各种政治宣传也多,恰恰在这些活动中,孩子们得到了许多锻炼。
生活在那个年代的人,遭遇了许多不幸,这是事实;但那个年代的人们,接受了许多成熟的洗礼,这也是事实。

小学生活的几年中,但凡学校开大会,有学生发言,几乎都非我莫属。那时和现在看来,确实是很光荣的事。给我印象最深的有两次发言。
一次是三年级时,在“深入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表决心的大会上,我代表班级学生发言。那时,我的发言一色都自己写,老师甚至看都不看。我在台上表完决心,回到本班队伍,见到班主任李老师在队伍后面和别的老师指指点点,我心里挺高兴,心想:李老师一定在赞许我出色的发言。当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和我一个班的刘红眼子跟我说:“你知不知道班主任在队伍后面说啥?”“说啥呀?”我问。“李老师说你的发言中,有一句话说反了。”我发言出了洋相,他似乎很得意。“哪句?”“就是那句,我们要用辛勤的汗水浇灌祖国未来的花朵,这话应该是老师说。”我一想可不咋的,学生是祖国未来的花朵,我代表学生表决心,自己怎么能浇灌自己呢?事后,见到李老师,我就很不安,怕李老师笑话我,瞧不起我。
现在想想,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可那时对我触动很大,在以后的发言中,抑或是作文时,我格外注意,事先总是改来改去,生怕再出笑话,再让人瞧不起。我应该感谢刘红眼子,如果他不提及此节,也许我不会养成用心修改作文的良好习惯。
第二次,在四年级时,刘福军当班主任那会儿,我也是代表班级学生表决心。那时各班都有广播,发言的在主会场。发言前,教另一个四年的马春贵老师,拿过我手中的发言稿,看了看,跟一旁的老师说:“这个发言,若是透漏学生,两三分钟就完事。”我听了,很不是心思,透漏学生两三分钟,言下之意,我是不透漏学生呀。发完言,因为马老师的话,我没有一点兴奋,我暗暗地下决心,我非让你马老师看看不可!
我的不服气的心理极重,人家说咱不行,我偏行行给你看看。我不服气的个性,一直保留到现在。
其实,马老师的话,也许并非有意,也许根本就是无意的,他没有理由瞧不起我,都是我太多心了。可是那时,我认为他瞧不起我,我也因此产生了不服气的向上的心理。我不该怨恨马老师,我应该感谢他才对。正因为他无意中说的那句话,促进了我,激发了我不断向上的斗志。

在我年幼的记忆里,捡粪的经历最鲜活,它让我终生难忘。
最初捡粪,是因为上小学时学校要粪,不捡不行。那时,种地一色农家肥。校田地上粪,都是学生拿。一入冬,学校领导便号召全校学生利用课余时间捡粪。依年级大小分配任务,寒假过后,开春上学,就让拿。往学校拿粪,大都自己用筐往学校挎,也有个别学生自己用单轮车往学校推,没有一个学生家长给送的。往学校拿一趟粪,路上总要歇上几歇,小棉袄都冒热气。
拿去的粪,以班为单位,一班一堆儿。学校最终看哪个班先完成。各班也都摽着劲儿比着拿。学生拿粪的热情很高。不过,一些孩子王自己不拿,私下去剥削比他小的同学给代拿的情况也是有的。记得,比我高一个年级外号叫“李大渣滓”的,就曾逼我为他拿过;再有,本班班长王永斌也曾命令我给他拿过。提到王永斌,我就有气,当班长时,但凡自习堂请假上厕所,必须送他抽烟纸,否则,无论男女生,一律憋到下课。有一次,邻座的张成山,因为没有抽烟纸给,下课时都憋拉裤兜子了。
后来,校田地可能让大队收回去了,学校不要粪了。心想,这下可解放了,可爸爸吩咐我和三弟继续捡粪。说是到时卖给生产队,卖的钱归自己。我俩异常兴奋。那个年代,一年到头,见不到一分零花钱,听说卖粪的钱给自己,哪能不高兴呢。我们俩把捡的粪,一人放一堆儿,生产队收粪时,自己算自己的斤数。为了捡粪卖钱,我和三弟经常争相早起。摸黑奔向“青年点”的苞米秸秆垛,因为生产队的牛群经常光顾那儿。几泼牛粪饼子,就会把筐装顶梁儿。三弟捡粪最能起早,看着他捡的堆儿比我的大,我心急火燎。有时趁他不在家,我便用铁锨往我的堆儿收。领工队长刘永孝领社员收粪时,笑着对我说:“小二,捡这么多粪。到分红时,你拿帽兜子装钱!”我当时那个盼呀,盼分红的日子早一天到来。结果,白盼了。卖粪的钱,都给顶自家欠生产队的粮款了。
如今,没见到哪个孩子挎筐捡粪,就是大人捡粪的也很难看到,捡粪似乎已成为历史。当然,就是我,那原本亲切而自然的背后,除了未忘从前,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一两鼓励,胜过一吨批评。这是我做学生工作的切实感受。
事事要强的我,把别人对自己的表扬看得很重。别人夸自己一句,心里美滋滋的,能高兴许多日子。当然,大人的虚假许愿,也常为不兑现,自己气得不行。
有生产队那会儿,一到种地,学生就放假。生产队种苞米,都是学生点种。大人干一天10分,年头好的生产队,一个劳动日几毛钱;小孩子点种,一天也就二三分。各家各户,大人孩子辛辛苦苦一年,几乎都“胀肚”(入不敷出)。因而,即使放假,一天也闲不着,一个假期也就挣个块八毛的。为了让我们这些“半大孩子”出卖更多廉价的劳动力,车队长想了许多点子,尤其是对那些点种相当认真的孩子。
记得,那时点种最认真的是我和“小仓子”(外号)。有一天,车队长跟我们说:“你们俩一天别耽误,好好干,到时每人奖励十个本子。”此后,在劳动中,我们谁都坚持不耽误工。上学头一天的下午,刚出工没走出生产队的院子,我的心口就疼得不行,蹲在地上直“哎呀”,车队长见了,劝我别去点种了。我没干,那十个本子垂手可得了,只要我再咬咬牙。那天下午,我忍着痛,坚持干了一下午,实现了车队长“一天工没耽误”的目标。可让人气愤的是:车队长并没有还愿。也许他当时只是说说而已。哎,真是太缺德了,一队之长,说话如同狗放屁。现在回老屯见到车队长,提及小时候的事,我还常半开玩笑地说:“车队长,你还欠我十个本子呢。”他总是不很自然地“哈哈”两声。也许他笑我那时太傻了,那话都信。可我不这样认为,当领导的,说话就应该算数,包括对小孩子,不然,怎么能服众呢?
车队长当队长时,不得人心,和领工队长“二犟子”一样,老百姓背地里都骂。每到出工前,他俩便用广播喊,喊两遍“二线妇女”不到,就开骂,说“二线妇女”都死绝了。咳,哪有这样的领导。后来,富农出身的“郭三子”当了队长,分红分到一块来钱,干群关系明显好于车队长那会儿。
几年之后,才知道:“郭三子”当队长之所以社员“得过”,不再“胀肚”,并非是大伙“认干”,地增产,只是“郭三子”在分红前,把生产队许多值钱的车马牛等都给卖了。
“郭三子”在位那两年,社员们都不再“胀肚”,乡领导看他是个人物,生产队一解散,“郭三子”就被提乡上去了,真正风光了好些年。车和“二犟子”之流,一下来就永远地下来了,再没翻身。
做领导的,一要安抚民心,一要想法给自己涂脂抹粉。做到这两点,也就会稳如泰山了,当然这也不是很容易的事,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

小学时,自我感觉作文还不错。每次作文发回来,老师的批语大都是热情的鼓励话,看到一些学习比较好的学生作文的批语净说毛病,我十分高兴,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尖子生王德志总在人前由衷赞叹:“张林,别说作文,就是平时说话都净词。”同学的认可,对我是最大的奖赏。
我们班学生那时有这么一个风气,就是如果谁哪科学得好,或者有什么特长,常给起个相应的外号。数学学得好,就给起个“数学家”;历史学得好,就给起个“历史学家”;我是同学和老师公认的作文尖子,因此给我起了个“文学家”的绰号。我明明知道,自己与这个称谓相差不止千里,但听到大伙叫我文学家,还是非常高兴的。小孩子,总是不知天高地厚,现在看来,有些滑稽。不过,一个孩子,从小就生活在表扬的氛围里,对他的成长,是相当有益的。

上小学六年级时,我萌生了当老师的强烈愿望。这其中的原因,说来让人辛酸。
我上学,不贪玩,比较用功,看着我长大的人都知道。至今,我没较大的发展,这是我羞于言表的悲哀,但我不后悔,因为我已经努力了。作家刘宾雁说过:人的一生,最终是好是赖,所走的弯曲之路,都是自身以外社会各种矛盾作用的结果。这话很耐人寻味。
在高年级蹲到我们班的学生中,有个叫王文财的学生,他蔫巴坏,学习上我是他的对手,因而凡看到我在那用功,他就唆使班里的破烂学生捣我的乱。平时,常常是趁我不在屋,扯我的书,撕我的本子,我向李老师反映了多次,没起任何作用不说,大有变本加厉的架势,甚至在上课时,还往我后背扔粉笔头。我暗自发誓:等我当老师那天,像这样的捣蛋鬼,我非好好收拾他们不可。晚上做梦,也常见自己当了老师,把刘文财之流好顿收拾。醒来,现实依然是残酷的。
我现在也不能理解,李老师当时对一个受辱含冤的学生,怎么从来就无动于衷?一想到此节,我便做许多猜测:李老师是不是因为我总向他打小报告他烦我?或许他认为他们刁难我是因为我没人缘?还是以为我好计较?如果我真有哪不对,你李老师也该找我谈谈呀。这样不声不响,对一个学生的身心是个多么大的摧残啊!
一个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心理的承受能力是很有限的。说真的,我恨透了王文财,我敢说,他的行为都赶上课本上的恶霸地主“刘文财”了。我有苦无处诉,有怨无处申。我对李老师非常不满,我学习语文的热情,一度陷入低谷。
总算苍天有眼,如今我真的当上了一名教师,我把沉积多年的怨气都撒在那些捣蛋学生的身子上。事实上,这也是尽了一个当老师的责任。当然,我也不否认,这里边也有我学生时代受辱含冤的复仇心理。

细想想,在永利小学读书的经历中,学习上最丢脸的事是没考上“尖子班”。
那时,小学“戴帽”,念七年。八年时,才到乡中学读书。为八年升学时能多考出几个,上七年时,乡文教组便组织考试,选拔尖子生,在乡中学办班。尽管上学离家很远,但很光荣。爸爸非常希望我能考上。我们哥几个,我学习好,我是爸爸唯一的安慰,他走到哪夸到哪。文教组组织什么竞赛,爸总是把我驮到考场,不知怎的,现在一想到爸为我骄傲的神情,我就想到王安石笔下的方仲永,我没有“仲永”小时的天资,但我受到了“仲永”的礼遇。然而,希望多大,是望多大,让爸爸失望的是:我没考上尖子班,死王文财也没考上。
多年以后,与同学付海水闲唠嗑,提到考尖子班之事,他说我当时考上了,是李老师把分改了,还说我作文好,李老师舍不得我云云。付海水的话未必可信。也许是他拿我开涮。李老师对我一而再再而三受欺负不闻不问,又怎么能说他对我好呢?他把分改了是舍不得我,有意留下我不合情理;如果我真的考上了,他把分改了,也是因为要把班里旁的学生整上去。不管怎么说,付海水没有必要说谎。这里边一定另有隐情。
其实,在许多学习好的学生当中,对我,一直有相当好的印象。考上尖子班的王德志、宋继锋他们都替我惋惜,都奇怪我怎么就没考上呢。就是现在,他们也从未小瞧我,我听一个同学讲,他上大庆王德志那去,王一再打听我现在的情形,那种好感能维持到现在真是不易。要知道:王德志是大庆市的团支部书记,也算是个有头脸的人物,还能依然记起我这个当老师的同学,我应该感到欣慰了。

当老师的愿望,直到1979年上乡初中念书时,还相当强烈。1979年8月至1980年8月一年中,我考了两次老师,两次都考上了,两次都没有录取我。
第一次考老师,是上乡中学不久,在众多的考生中,唯我是在校生,其他的考生都是历届在乡高中毕业回乡务农的学生。在永利大队的考生中,我考得最好,可是在录取时,却偏说我是在校生,说啥也不录取。我现在也想不通,既然在校生不录取,报名参加考试时,那又为什么让我报名呢?干脆就不让我报名不就得了吗?依我看,不能是这么简单的理由。这里面肯定有阶级斗争。
第二次考老师,是在我将要中考时,我又参加了,个别在校的八年学生也参加了。永利村只招一名民办教师,报名的人中有一个不是对手的对手——刘熙来,他三嫂在乡中学教学。卷子是中学老师批,刘熙来考上了,我没考上。刘熙来我们是同班学生,他啥样我太清楚了,他怎么能考过我?事实上,录取的是他,而不是我。
从小我就事事自己作主,考两次老师,都没跟爸说,家里也像没事似的。如果我让爸爸做做工作,我敢说我比刘熙来占优势。爸是一站之长,只要他出面,几乎没有办不成的事。这两次,如果爸做一点工作,结果一定是另一种情形。不过,我不怪任何人,我能有今天,完完全全是我个人奋斗的结果,没借任何人的光。如今,我虽家无万贯之财,但我生活得舒坦,我工作得理直气壮。

在乡中学读书的一年中,考了两次老师,两次失败,对我的打击很大。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无心学习,我心灰意冷。班主任宋兆有教我们数学,他对我还可以。教啥科的老师对哪个学生有感情,那个学生便对哪科感兴趣。我很爱学数学。课下,我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做数学题上了,见到课外题,我赶紧抄下来,我积累的数学课外题有好几本。当时,同学罗中华和闻永发他们都很羡慕我。那时,能难住我的数学题很少,尤其平面几何题。我曾一度做过当数学家的梦,记得还给数学家熊庆来写过信。然而,中考失利,彻底粉碎了我的自信。我没考上安达高中,也没考上任民高中。爸爸把我好顿批评,说我上学不安心,考什么老师?不务正业。爸爸最宠我,爸爸的教训,让我感到眼前一片黑暗。一个暑假,我都很少出屋,暗地里跟自己过不去。
开学时,爸让我再重读一年。在大哥的冷言冷语中,我还是上了学,插到了八年三班。到校的几天里,我感到老师和同学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不打算念下去了,我开始逃学了。没几天,还是妈妈当爸说了一句:“小二逃学了,说不念了。”爸爸把我叫到跟前,厉声地训斥我一顿。胳膊扭不过大腿,我又背起书包,回到了学校。
一年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中考录取结果回来了,安达高中考上三个,没有我,爸爸的脸色很难看。我是爸心中唯一的希望,我没考上安达高中,爸心里生我的气很正常。不两天,任民高中录取结果也回来了,其中有我,爸爸很高兴,逢人便说:“小二那个班,就他自己考上了。”这话不假。文化中学的教学质量一直很差,甭说考重点高中,就是考上普通高中的已是不容易了。近些年,考上重点高中的,每年也就一个两个的,有时甚至“光头”。
告别了乡中学,告别了少年时代,告别了平时从没离开半步的父母,我到离家40里外的任民高中读书,开始了新的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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