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韵如酒(向天问)
秋韵如酒(向天问)
秋韵如酒
文:向天问 编: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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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一场秋雨,把我带回故乡。思蒙的秋天,从褚黑的石缝里、从幽凉的溪水边走来。她如怀春的少妇,醉酒的文人,尽情地挥洒着心底的激动。秋风如烟如雾,又如意象派画家手中的笔,在田野、山峦、湖岸,悠悠地渲染着彩色的境界。稻子如金,唤醒了路边野菊花灿灿地开放;棉花如雪,飘进了满山遍野的油茶林;柿子熟了,羞红了柑桔腼腆的脸。鸟不叫,虫不鸣,都在欣赏,都在品味,陶醉在如酒的秋韵里。
油茶果开始成熟,也是茶花开放之时,在柔柔的秋日里,油茶树把它最美好的礼物奉献给如歌如酒又如画的季节。土蜂在潮红的粉岩上打出无数个洞,整天在茶花上忙碌,在洞穴里繁衍。孩子们抽根蕨管,扳开茶花,把管子伸进花芯里,丝溜丝溜地喝茶糖,茶糖染黑了他们的手,粘乱了他们的头发。阿爸们头上缠条麻布手巾,挑着箩筐,背着竹篓,喊着号子去摘茶包,“哇啦--哇啦--哇啦--”的声音,释放着男人的野性。一到山上,他们将带来的中饭挂在树杈上,把装水的竹筒用一团叶子塞了水眼,靠在树边。穿着草鞋,爬上了溜滑的油茶树。“三兜茶树一样高,中间那兜结茶包。脚踩茶树手攀包,眼流汪汪想起娇。”男人开始惹祸了。不知从哪座山,弄不清是哪个女人,开始搭腔了,“走过几山又几坳,今日听到王牛叫。王牛王牛你莫叫,牵到田里犁老告。”一曲终了,爆发出一阵大笑,歌中的“犁老告”就是指的一年犁的第一次田,是最重的活。摘茶包的季节,是赛歌的季节,也是赶情的季节。人们在秋的襁褓里,吮吸着大自然的乳汁,创造着如歌的生活。 茶花还在秋阳下热烈地竞放,谁也料不到的一场秋雨,在人们甜美的梦呓和疲惫的鼾声里走过。一觉醒来,山湾湾的旱塘里,刚收割的山田中,都是一汪积水。这时,从山上跑来无数的林蛙,它们披着黄褐色的衣服,在积水中欢叫,抱对,产蛋,完成爱情婚姻家庭乃至种族的神圣使命。它们一年积蓄的能量在几天里消耗殆尽。瘦瘦的后腿能蹦上一米多高的田坎,前腿抱着配偶扯也扯不掉。它们的叫声远听像松涛、像滩水。近听如鼎沸,如煮粥。思蒙人叫这种林蛙为“黄蛤蟆”,它是一种非常难得的滋补品。待到天黑,人们取出铁丝灯笼,背一篓劈碎的松油柴,去照蛤蟆。照蛤蟆比较恐怖,有时听起来多,到田里却不见几个;有时三只四只抱在一起,一夜可以搞十多斤。常常让人联想到聊斋里的情节。迷路的事经常发生,有一年,小林哥照蛤蟆,走着走着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在一个乱坟堆里转了一夜,第二天一看,路就在身边。因此,只有胆大的人才敢在夜里行动。你见他吃着油炸的黄蛤蟆,喝着自制的米酒,讲着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恐怖故事,只有打心眼里服劲。 黄蛤蟆只能捉几天,他们产完蛋,就纷纷上山了,只看到田里大堆大堆的蛤蟆蛋。如果秋雨持续几天,人们喜欢的松菇出来了,他们在秋雨的滋润下,从松树林里的枯枝败叶中钻出,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一朵,如戴望舒笔下打着雨伞走过雨巷的伊人;一群,像雨天里幼儿园放学的门口,那么让人怜爱,不忍心去碰她的小脸。思蒙多是土山,到处是松树,松菇特别多,近几年退耕还林,林更多,树更密,成了松菇的王国。白山坨有一个叫沈家八婆的老人,一年采两季松菇,最多能赚6000多元,成了远近有名的松菇王。他能根据一年里雨水多少、上年松菇的生长情况和近期的温湿度,准确判断哪块山上的松菇生了,有多大了,今年松菇当年不当年。他动身了,一日三背篓,几十斤,十几元的价格,一天就可以搞几百元。 又是秋雨如丝时,故乡,秋韵如酒的季节里,你的故事还在延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