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妈的“不可理喻”(丁枫)

版主: 清风云想衣裳宁静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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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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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时间: 周日 11月 28, 2010 8:06 am

RE:话说妈的“不可理喻”(丁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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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浓的亲情,密密的爱,穿越一生......
丁枫
帖子: 441
注册时间: 周一 3月 09, 2009 4:36 pm

话说妈的“不可理喻”(丁枫)

帖子 丁枫 »














 
 




话说妈的“不可理喻”
文/编:丁枫



妈从乡下来的那天清晨,白雾茫茫。
雾气,贴着河水,轻柔、飘逸间,那抚慰的温存,会否是你心头的朱砂痣?不忍触碰。也不想那浸染,又在心底开出血样的花。于是,加快脚步。
念着妈,却无法联系。说是搭的早班车,眼看就到八点了,便小跑起来。
一直想接妈来住些日子,但每当我说起,她总有不能来的理由,或为着没人守屋,或为田里种的那些菜,或说又给家中谁谁许愿了,得在家里敬茶,还愿。凡此等等,总有太多的放不下。这次,总算听着她要来了,还是与她一样领取遗属补助的众姐妹们,一起包车来。我早在半个月前,就知道了,因为文件中明确写了要本人带老补助本来换新的。心下偷想,这次母亲是一定要来一趟了。
在我快要到单位时,电话响起。我赶忙接听。喂,你是L麦几(方言:妹子)吗?我子冒晓得往懒尼行了(我们不晓得往哪儿走了)。哦,你子在么位置,好,不要乱转动,我马上过来。哈哈,我的家乡话,竟然有些土不土,洋不洋的了。老婆婆们进城,多半是摸不清方向的,况且这次因修路,车是从二桥旁拐另一条路进城的,会在三角坪附近停车下人,也难怪她们迷路了。幸好我昨晚已给老弟打了电话,要他将我的号码写给妈,告诉她,到城里后,可叫她们中有电话的人,联系我。
跑上楼,到办公室,取了新调来的一个退休老干部的调令,与同事说了一句,又风一般跑下。单位有车刚好过去,得搭下顺风车。车过城南三角坪后,我紧盯着车窗外。一伙老婆婆,应是比较显眼的。原来她们都走到大桥上了,我忙在桥那头下车,等着她们。见一个中年男士在给老人们带路。呵呵,还是晓得问的,也还是有热心人哟。
妈戴着毛线帽,棉袄外再穿了二哥昨天给妈买的新外套。二哥昨晚给我打电话,说这次他喊妈去给她买件衣服时,竟然爽快地答应了。呵呵,那是为着要行女屋,要进城来,才这么爽快吧。 意外的,是妈还背了一个玫瑰红与黑色相间的花包,包外还有一个亮闪的心形装饰。妈说,这包十块钱,绳子短了些,还不好背。说是居民点的一个老婆婆陪她到买的。听妈口气,好似买上当了。
搀扶着妈,从大桥岩梯下到街上时,有两位老人竟摔倒了,将我和那个与她们同来的稍年轻的吓坏了,扶起,忙问,有摔着哪儿吗?幸亏衣服穿得多,不然的话,要象圆球一样滚了一小下,还不知会伤着哪呢。
从人事局退管所出来时,都十点多了。在那等着,她们都不肯先去吃饭,说是一定要等着办好后,才可放心地去吃早饭。我和妈是看着与她同来的老婆婆们,都上了去城南车站的公共汽车后,才离开。老姐妹们都嘱咐妈,既然来了,可要多打处几妮(方言:多住几天)哈。心知妈这次来了,一个星期可能还是要住的。
妈坚持说,随便吃点就可以了,看有包子吗,买一块钱包子就要得了。走进那米粉店,叫了一笼小笼包,外加两碗稀饭。我其实吃过早饭的,只是想到十点多了,吃碗稀饭还是可以。而妈却叫我拿了筷子吃包子,说是她不要那么多,吃到最后,还剩两个,她硬是不肯吃了,说是蛮饱了,要我吃完。那么一碗紫菜汤,妈也是将那汤倒了一小半到她喝稀饭的碗里,就推给我。不想与她争,算了,我都给吃完起。
走在路上,妈就与我说了几次了,说是一定要去买只鸡,要由她出钱。因来城里了,又省了吃一餐人情酒,省了四十二块呢,去买只鸡,还几个人得吃了。与她争来争去,到最后也只好依了她。我老是拗不过她呀。单位的一位同事就曾问过我,说是看到我和妈在超市门口争吵呢。每次来,妈都是这样。就她那每月两百多块的补助,还这也要她买,那也要争着付钱,搞得我生气。争来争去时,声音也就大了。
妈说,她有钱,每月那两百多,加上过年过节时,儿女给的,还用得来。除了敬老人家,要得多些,吃饭其实不要好多钱,柜子里衣服也还有好多。还说,你工资有一千多,但用途大多了去,还有琪儿要读书。听着妈说,她的电费一个月顶多也就两块多,我真不知怎么说了。还说,在那走廊上煮饭,风大,煤烧得快,一日都要三砣,夏天不要热水,到煮了晚饭后,妈还会将上面那砣才烧了不久的煤给夹出来,让自然息后,到第二天还可烧呢。住在我这里,洗脸,要是给妈放多了水,她也要说话的,说是要少用些水,水用多了,百年后,要背水蚕。真不能理解,在我心里,都感觉妈有些不可理喻了。
硬还是捉了一只鸡。也遵从妈说的,捉回来杀。刀起,血涌。有些残暴。我在心中念,罪过罪过,阿弥陀佛。我今年只在同学梅来时,捉了一只鸭,还是一熟人在菜场杀鸡鸭,我打电话说要,他给杀好送来的。妈却说,也还是要捉鸡吃的。在家里,你二哥和大哥老说要我舍得吃,可一个人捉一只鸡,那是要吃几餐。平常也就称点肉吃。
晚上将那鸡肉煮了一大半,吃时,妈还是老往我碗里夹。在我给妈夹两块时,她竟说,还有还有,忙着又还回来一块。妈总是这样,搞得我挺看不惯的。每次回家,要是煮了什么好菜,喊妈也吃,给妈夹时,她有时还站起,将碗抬老高。饭后,在她又说,今晚这鸡就她一个人吃得多时,我竟又大声地嚷了,好好好,都是你吃的,我一块都没吃。
......
妈一个人居住快九年了。这多年中,那多少个漫长的夜,妈有时连电视都懒得开,说是反正也看不明白,电视开着,也只是热闹屋,不开还省了电。所以,当那天晚上,在陪妈聊了些家常,我又来搞电脑后,待我过了些时候,再看客厅时,妈竟将灯和电视都给关了。微微的灰暗中,妈就静静地坐着烤火。妈是说我电视开着,又不看,电脑也开起,烤火的电炉也开起几个,那电费还不晓得要多少。我说,我一个月电费最多时,也只一百多。哦,一百多,还不多呀。和妈一个月两块多的电费比起来,那真是高上天了。
随后的几天,陪妈到街上逛了几次,她却一样都不肯买。就是我上次到展销会给她买的那条比较厚的里裤,也被她唠叨了几次。而在我说她,儿女给钱,怎么老说不要不要,给就接着,给买的衣服,也要爽快地接受。现在条件好些了,不用太过节约了,那些旧了的,可捐给再贫困些的人。可妈说,现在也没有几个人,要你那些旧衣服了。衣服买多了,又穿不烂,百年后,都放在那江坪给烧了,太可惜呢。
与妈讲不通,我便常说,要都像你这样,人家那些开店做生意的,哪还有得谦。
妈只上过小学一年级,就是与爸一起的几十年,所认得的那些字,也多半是忘了。说是没读得书,吃亏呢。自己找不到钱,就更要节约了。人老了,要老得带贵。
住了几天后,妈还是记挂着要回去了,说是天气也好,加上你二嫂来了,与她一同在星期天回去,有伴,星期一你爸生日时,就不用麻烦你哥去烧纸了,反正给你们都买得有纸,一起烧就可以了。知道留不住,而要回去还有二嫂照顾着,我也放心。可妈在回去的那天早上,还是给了女儿一百块。那是在几天前,她就说了,这次要给我一百块,当时听她说,我就急了的,大声说,难道来了几天,还要交生活费不成,那要给就多给点,一百少了,给一千吧。妈说,一千是冒有。当真要来你这居,那是一定要交生活费的,多一个人,开支也多呀。
妈就是这样,一心,只为儿女着想,为儿女操心。大哥前几年包二哥学校的食堂时,妈可是一顶一的好帮手,还说混着饭吃了,家里又省了粮。到过年,在大哥多给妈几百块时,妈还老是推说不要,就算接了,也等多适当收一点,其余的硬是要还给大哥。妈也是体谅大哥家在农村,几姊妹比起来,大哥是困难些。
人心,最是难以得满足的。而妈对自己,却是格外的知足。她所想的,那都是儿女们的幸福。好在妈身体硬朗,七十七了,牙也不错,眼睛就更好了,不带眼镜还能自己穿针。飞针走线时,那缝补的技术也蛮高。前两年来时,妈闲来无事,竟将女儿烂袜子的洞眼,给缝补成了怒放的花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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