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烽火[长篇连载]（043）（梦芫）审核：梅韵

[云想衣裳]

看样子，我太乐观了，没想到这次战争的代价这么大！不过，我相信——血债还需血来还。

[梦芫]

丛林峰火
043：英魂西归
作者:梦芫/编辑:玲心









茂密的丛林里，大西山陈聋子的人和日军，拼杀得鲜血飞溅、尸体成堆。前些日子，抢孙二秃子山兔的那个日军，被陈聋子队伍中的一个人死死地抱住，他俩在山坡上骨碌着，最后都落进悬崖。还有一个陈聋子的人，被小本一郎扛起来，转了几圈，又扔出去，啪的一下撞在树干上，口吐鲜血，当场毙命。
陈聋子抢着大刀，左剌右杀，前砍后劈，杀死了十几个鬼子。渐渐的，陈聋子队伍的人都倒下了，只剩下陈聋子一个人，也受了多处刀伤。
日军更惨，50多人，被枪打死十几个，剩下的三十多人，也被陈聋子的人打得落花流水，还有五六个正在费力地喘息着、挣扎着。陈聋子还在和他们拼杀着，渐渐地因为流血过多，再加上疲劳，终于，也倒下了。小本一郎见此情景，正想扑向陈聋子，可是，山香带着人已经冲了上来。
雄川催小本一郎：“快跑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小本一郎一看自己只剩下五六个人，很难抵挡山寨的100多人。于是，毫不犹豫地向双桦镇方向逃窜。

山香带着人匆匆忙忙地赶来，看见遍地尸体，都呼喊着：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
他们仔细地寻找了一会，终于，在乱石堆旁发现了陈聋子。此时，陈聋子已经处于昏迷之中，山香跑近前去，扶起陈聋子用颤抖的声音喊着：
“大当家的，你醒醒，你醒醒？”
陈聋子好像听到了呼喊声，微微地睁开双眼，无力的目光中充满了无限的喜悦。他皆力地掩饰着伤痛带给他的痛苦，微笑着望着大伙。嘴唇开始微微地颤动着，说：
“达子香，这回我真的不行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无力的手，拉住山香：“告诉你吧，第一你来山寨的时候，我就开始打心里喜上了你，可是，你这次来的时候，我就改变了主意。因为啥？我也是有良心的中国人，我不能做那伤天害理的事，你还这么年轻。”
“大当家的，你别说了，山香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也谢谢你这样对待我，从开始到现在，我对你也改变了看法——”山香哭得很悲。
“我不行了，达子香，我死了，你一定要带领弟兄们坚持打鬼子。别让他们这些王八蛋，在咱们的土地上欺负人，如果有来生，小鬼子要是没走，我能拿动枪，还跟他们拼。”
“不！大当家的，你没事的，我们把你抬回山寨，你不会有事的。”山香哭得泪流满面，信心百倍地告诉陈聋子：“我们还要一起打鬼子，山寨这么多弟兄不能没有你。”
说着说着，陈聋子又费力地从怀里掏出他的烟袋，交给山香：“大哥当一回土匪，背着恶名，但是，什么也没积攒下，这个做个念想吧，累了抽两口，管用。大家也听好了。”陈聋子看了看酒蒙子和跳山虎还有野猫子又说：“我死之后，达子香就是咱们山寨的大当家，大家看清了，看见它，就表示我还在，小鬼子不走，它就一直传下去。”
听了陈聋子的话，大家都哭喊着：“大当家的，你没事的。”
陈聋子说到这儿，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他咬紧牙关最后对山香说：
“达子香，我喜欢春天的时候，咱们完达山，山山岭岭盛开的达子香，等打败了小鬼子，你成家立业了，然后有了儿子，每年的春天，你就带着你的儿子采——采一束达子香放——放在我的坟前——”
“——”山香说不出话来，她哭泣着，点着头。
陈聋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迷蒙之中，他的大脑产生了一个幻像——春天，漫山遍野的达子香慢腾腾地开放了，山香一只手拉着她的儿子，在万花丛中奔跑着、嘻戏着，一个童音问：
“妈妈，这是谁的坟墓啊？”
“是你陈大伯的坟墓。”山香告诉她的儿子。
幻像到这里就结束了，陈聋子再也没说话，也不动了。就在这刹那间，山野之中悲壮的哭声响成一片，在丛林和石峰之间久久地回荡着——
天气依然闷热，草丛中的夏虫也在凄凄地鸣叫着，仿佛一曲曲挽歌，在山野间吟唱。

江子带着一伙人追了一阵，小本一郎、雄川还有另外四个日军，慌不择路，在丛林里拼命地奔跑，一直退到双桦镇还是惊魂未定。他们回到军营的时候，尚道元和丁八早就等在那里。丁八一看只回来六个人，再看他们的狼狈相，知道是吃了特大的亏。心想：这下完了，小本一郎不把我杀了才怪。丁八心里打哆嗦，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时，小本一郎凑近了丁八，丁八后退不及，被小本一郎几个耳光，打得鼻口溅血，气呼地叫：
“都是你的主意，让我弄得丢盔卸甲。你知道吗？我带去50多人，就回来我们六个，还有那些枪支，十门迫击炮，都扔给了山上那些土匪。”
丁八心想，这下完了。他本来就哆嗦着，现在又加快了频率。尚道元在一旁看了丁八的熊样，心里偷偷地乐。
当尚道元回到住处，见了梁占民，把日军攻打大西山的情况讲给他的时候，梁占民暗暗地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梁占民推断，小本一郎损失了50多人，可想而知，山寨也一定是用巨大的生命代价换取的。说不定从此大伤元气，甚至有全员覆灭的危险。想到这，他油然升起了一种愁绪。
尚道元似乎看出梁占民在沉思，便问：“大哥怎么了？”
“啊，没怎么，我是在想，大西山这伙人也太厉害了。他们竟能把50多个日军打得落花流水，真是不可思议啊。”梁占民没按内心的思路答。
可是，尚道元不知梁占民的心理，他还顺着梁占民的话茬说：“是啊，从小本一郎和雄川的气色看，大西山山寨没吃多大亏，这让我真的想不明白，这些正规的日军，为什么打过山寨这些乌合之众呢？唉！我真说不出来，打仗这事，到底有什么学问。”
“这个，我能想明白，但是，我不能瞎说。”梁占民故意卖个关子。
“没事，怎么想就怎么说，就咱两个人你怕什么？”尚道元说着，还往窗处看了看。
“老弟，有一句话叫做‘邪不压正’，对吧？”梁占民小声地说。
尚道元听了梁占民的话，先是一愣，然后脸上布满阴云，非常不快地告诉梁占民：“这话你真是瞎说了，以后不许有这种思想。”
“——”梁占民没再出声。
“我啊，真是盼着早点把山香这丫头抓住，把那个军事机密拿出来交给日本人，这样我也就解放了。”尚道元看看梁占民老半天不出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梁占民说。
听尚道元这样说，梁占民暗暗地发笑，哼哼，还找机密呢，我已经知道了。梁占民虽然这样想，但是，他还是顺着话茬儿说：“老弟啊，你以为日军找到那个军事机密你就得好了？完全错误，依我看啊，他们找到之后，就是你这个的时候。”
梁占民说‘这个的时候’，还把手掌在脖子上一抹。尚道元听梁占民这么一说，突然也醒悟过来，他垂下头，不再说什么了。

可慧在双桦镇听到日军大败的消息，一口气跑回了‘三溪观’。她一进大门就喊：
“师太，好消息，师太，好消息——”
一心师太远远地听到可慧的喊声，慢步从斋房出来，批评可慧：“看你，风风火火，慌里慌张的成什么样子。”
“师太，真的是好消息啊，日军50多人，被大西山的人打败了，就回来五六个人。”可慧争辩似的告诉师太。
师太听了可慧的讲叙，沉思了一会儿，对可慧说：“日军被打死了50多人，他们可以继续补充，可是，我担心陈聋子的队伍，不知他们会是什么样子啊。山香可别出事儿啊，我还期盼着，我们的计划成功之后，我亲自把这半块手帕还给她，当面向她做一次真诚的道歉。为大局着想，我真是难为她了。多么好的姑娘啊，她两次来这儿索要东西，说得声泪俱下，我真的被她打动过，可是，我怕风声走漏出去，我们这四十多人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其实，我们死了并不足惜，最重要的是，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没去完成啊。”
“师太，我明白其中的意思。”可慧望着师太忧郁的目光，告诉师太。
一心师太看了看可慧，又继续告诉她：“所以，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强化训练，掌握日军的动向。”
可慧默默地听着，也不停地点头。一心师太看看可慧不出声了，也陷入了沉思之中。此时，一切显得异常寂静，静得可以听到周围大山之中潺潺的流水声。

大家找到孙二秃子的时候，他已经苏醒过来。人们给他包扎了伤口，又七手八脚地上前，把他抬回山寨。
路上，当他听说消灭了40多个日本鬼子的时候，乐得直拍大腿。一不小心拍在伤口上，疼得嗷嗷直叫。后来，大家告诉他，大当家的，还有他带领的三十多个弟兄全被日军打死。他又哇的一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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