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年重聚首之一--沈阳聚会(比烟花寂寞)

版主: 清风云想衣裳宁静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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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烟花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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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年重聚首之一--沈阳聚会(比烟花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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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年重聚首之一
作者:比烟花寂寞/编辑:红叶






1992年夏季,辽宁人民广播电台的老同志,发起召集1949年参加东北新华广播电台编播训练班的老同学,到沈阳聚会,当年选调我们这批青年投身广播战线的老台长朱明同志,也应邀专程来到沈阳,参加这次空前绝后的难以让人忘怀的聚会,与我们共享欢乐,。 这次聚会得到了辽宁人民广播电台领导的大力支持与赞助。辽宁台的苏宗侠、张树民、路虹、雷铮等同志为这次聚会作了大量的准备工作。
一.沈阳聚会
(一) 风雨坎坷  几十年后,这批广播战线的新兵----1949年在东北新华广播电台编播训练班的同学,都成了电台电视台的骨干。有的走上各级领导岗位,有的成为著名的播音员、高级编辑、记者、总编、副编审、总工…….   但是,在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中,这一班人中的绝大多数被误打成右派、反革命、阶级异已分子,轻一点的也是右倾、中右。在历次政治运动中,没有挨整的寥寥无几。真是洪洞县里没有好人了。从北平、天津把我们带到关外的朱明同志曾经愤愤不平地哀叹道:“我真不知道,我是把大家带到革命队伍里来;还是把大家送进了火坑!”  四十三年后的一九九二年,我们这几十位同志,在沈阳第一次重聚首时,王海、卢琪、朱鹤,赵岑,宋雨枫、陈海峰、李星、周爱春等好几位同志,已经不在人世了。而郭虚同志我们训练班的队长,曾从事文学创作,写出很多作品,被打成右派。在“文革”中惨遭迫害至死。有的劳动改造几十年,五十五岁才结婚,有的竟终生未娶。有的在监狱中度过了十几年,有的成了领不到口粮的社员,甚至穿着像叫花子一样露着棉花的棉袄,在农村苦熬……一个本来十分幸福美满的家庭,只是一方被打成右派,另一方仅仅由于不承认自己的爱人是右派,结果双双成了右派。有的甚至是由于右派名额不足,充了一个数的右派,而被对方遗弃。虽经再婚,感情的创伤难以弥补,而遗恨终生。当然也有的被打成右派离异后,因祸得福,在接受改造中,巧遇一位与《牧马人》中的丛珊伴演的那个角色一样无比善良的姑娘,而幸福的度过一生,尽管经济上不那么宽裕,但精神上是富有的。  受苦几十年,很多同志都想在这次难得的聚会上,倾诉衷肠。可是这个要求是没有办法满足的,主持会的人只好劝说大家转转话题,却挡不住人们在会下诉说。有的同志向我滔滔不绝地诉说他是怎么对付狱中审判人员的,他不停地讲,一直讲到后半夜两点多钟,好像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王声武同志则在栾菊玲举办的家宴上,讲述了他五十五岁完婚的一段动人故事。(二)登报招亲   声武兄是南开大学的地下民青,学问好又能歌善舞,一表人才。我们在一起学习时,就有女孩与他要好,未果。五七年鸣放时发言两个小时,打成右派,苦役改造了二十多年。那不是知识分子所能承受得了的一般劳动。他长期拉大板车,两支脚的踝骨已经变形,两支脚成八字形,原来高高的个子,已经比我矮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彻底平反,在他的家乡扬州重任副编审,才重新考虑婚姻问题。  他登报征婚,应征女士多达一百五十五名。大量的来信,大量的照片,这下子可难坏了声武兄。最后终于选出两名,一位在武汉,一位在成都。先去访问武汉的女士。约在码头会面,一人手持报纸,一人手提头巾。好像地下工作者秘密接头。老王兴致勃勃下船,一眼就看到来接他的女士,于是跟着来到她家。这位女士自然十分高兴,热情地做了一桌菜饭。二人坐在桌前,女士十分爽快地开口了:“我这家你也来了,我这人你也看到了。咱们有话直说。你看我怎么样?”声武兄平日比较含蓄,而在这种事情面前态度必须十分明朗,来不得半点含糊。他稍加思索后说:“我说实话,我看咱两不行。”女士脸马上拉长了,不过转瞬间她说,不行没有关系,既然来到我家就是客人,先吃饭,晚上你也没有地方去,就暂住一宿,明天一早我送你上船。这一夜无话。第二天临分手时,这位女士对老王说:“你去找找看,找不到合适的,回来再找我还行。”看来她是相中了我们声武兄了。声武兄虽已年过半百,还是那么温文尔雅,气度不凡,还是那么让女士们人见人爱。  这第一站未果,声武兄继续西行,来到成都唐光斌女士的单位。刚一进屋,还没有坐稳,乎的一下子,窗外来了好多热情的观众,围上来相看唐光斌的新姑爷。声武兄一见光斌,喜出望外十分满意,他高兴地说:“成都,成都,就是个成事的地方。”唐光斌陪他在成都玩了几天,临别时声武兄说:“你这儿我是都看到了,我那儿是什么样儿,也该请你到我那儿看个究竟,我们再做决定。”光斌自然马上应允。光斌单位领导也大力支持,马上给假,择日让她东下扬州。  唐光斌没有多久就来到扬州,同在成都一样又获得声武兄所在单位同仁的一致“批准”。这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一对有情的多难的人儿终成眷属。声武兄苦难一生,不再赘述。光斌嫂也同样是位苦人儿。她自幼长得俊秀,性情开朗。在学校就是学生会主席,是位非常活跃的人物。婚后生有一女一男。可是丈夫对她总是疑神疑鬼,几十年来辱骂、殴打越演越烈。光斌嫂忍无可忍,最后离异。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个同样的苦人儿,走尽了他们苦难的历程,终于苦尽甜来,走到了一起,组成了一个幸福家庭,安度晚年。  在栾菊玲家,听了声武兄这段真实感人的故事,在场的人们为他高兴得眼噙热泪、为他庆贺、为他干杯!而我马上想到的,却是我们还有一位鲁林同志,与声武兄同样的命运,所不同的是还孤身一人。我立即给声武兄一个任务,请他当晚就把自己亲身经历和宝贵经验,传授给鲁林,以促进他与训练班的另一位同样的苦人儿结合。因为我们事先,早已做好了安排,准备在这次聚会上让他俩成其好事。第二天声武兄一见到我就说你昨天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大家也都期待着这件事,有个可喜可贺的结果。很多同志,包括训练班队长陈广亮在内,纷纷找鲁林谈话。可是,鲁林另有心事。好事未成。(三) 诗与歌  在这次短短的聚会中,会上人们不断地述说自己的经历,有的高声歌唱、有的吟诗朗诵,有的载歌载舞。潘砺朗诵了凌焕连夜赶写的一首长诗,表达了大家几十年的风雨历程和离别又重逢的喜悦心境。我从录像里,把它记录下来。蛇兄、马弟、羊姐和猴妹,四十三年后,来相会。沈阳啊!还是那个沈阳。回到马路湾,却成了老前辈!几十个春秋,天各一方。梦中见过多少回。猛回首,惊问:“你是谁、我是谁?”说不尽的甜酸和苦辣,道不完的成功和宽慰。紧握着双手啊!亲如兄弟和姐妹。说呀,笑呀,忽然又变成了十六、七岁。想当年风华正茂,跟着朱明老台长,唱着、跳着来到了东北。满腔热血要为广播事业,大有作为。一声令下,各奔东西南北。怎惧那几度风吹和雨吹。壮志未酬鬓毛摧。如今年过花甲,鞠躬尽瘁,终不悔,终不悔!(此处由于单机录像,可能漏掉了一段)众(?)饱含热泪,健康长寿啊,老有所乐啊,老有所为。一九九五年九月二十五日再相会。在北京,再来相会!  虽然没能完整地记录下来这首诗,但从其主要部分,也表达了主要内容。  大家都说这首诗和诗的朗诵,是这次聚会最为精彩之作。而我在去民族街东北台旧址的路上,站在汽车车箱里,领着大家唱起了著名的印度尼西亚游击队歌曲《噢!你快起来!》。这是一首四十三年前,我们学习期间,时常唱起的歌曲。它是由一人领唱大家齐声伴唱:  “咽吧!咽吧!咽吧!”把这群年越花甲的老人,又带回到四十三年前,那个朝气蓬勃的青春时代。大家忘记了自己的年龄,丢开了文雅的风度,张大嘴吧,“咽吧!嗯吧!”“噢!你快起来!星瓜给呀,星瓜沟哇,星瓜给瓜沟!”“噢!你快起来,星瓜给瓜沟!”“咽吧!咽吧!……..大家尽情地唱啊,笑啊,大声地呼喊着。好像一群天真活泼的青少年,高兴得要把车棚掀开。这一出乎人们意料之外的再现,现今十分少见的场面,使陪同我们的辽宁电台的编辑、记者乃至汽车司机师傅,也深受感染,自然而然地融入了我们的行列。(四) 北陵抒怀  这次聚会十分精彩的一幕是北陵怀旧。这天早晨,大家旧地重游,到了北陵,人们见景生情。我突然想到,四十三年前最为要好的同志,虽然他们未成眷属,也应当在他们曾经欢聚过的地方合上一影。我悄悄地对原绮说,我给你和王声武拍一张合影好吗?她欣然同意,我以为这种事情,女同志同意了,男同志不会有什么意见。不料声武兄,得知我的建议时,竟吓得紧张得不行,连忙摇摆着双手说:“使不得!使不得!”说什么也不拍照。我拉着他的手臂说:“没有什么关系,老同志合一张影有什么关系!”周围是同志也热情赞同我的创意。我对声武兄小声说:“原绮同志都同意了,你不去合影,让原绮怎么想?”好说孬说,把这一对曾经相恋过的人儿,拉到了一起。我从取景器里看到原绮甜甜地微笑着,声武兄站在她的侧后方,倒是有几分拘谨。当我按动快门的时候,大家拍手称快,甚至有的高声叫好。  这张合影,引起了连锁反映,冲破被禁锢多年的感情闸门,一对对曾经要好过或是比较好过同志,主动合影拍照。王原拉着李云拍照,李云笑着说:“当初你怎么不早说呀,要不咱们不早就好上了吗?”当年的李云是一位十分腼腆白白胖胖的姑娘,几十年后的李云开朗泼辣多了。她的话引起一片欢笑,有的笑得前仰后合,有的笑得直不起腰来,直嚷肚子疼。
当年年岁较大的同志开始交友,几位年龄较小的男同志却大大乎乎反映比较迟钝,甚至有人送给他们照片或是什么信物,也往往不太在意。如果不是有人提醒,他们甚至感觉不到有人在喜欢他。还竟有五十多年后才知道最早曾对他好过的人! 
我分别与徐明、潘砺、徐滨等同志合影,还同关键、刘向东、陈广亮、张连泰、王非等同志一起拍照。我还给蔡丹(蔡楠)的大女儿,拍了一张让她十分满意的照片。这让她比什么都高兴。最后我领着十几位同志,来到四十三年前曾经合影的一棵大柏树前合影。  这次聚会不久,关键找到四十三年前在北陵这棵大树前合影的照片,他翻拍了好几十张寄给我,让我分别寄给每一位参加这张合影的同志。很多同志都回信致谢,有的来信倾吐少年时代的心声。我告诉大家应当感谢翻拍这些照片的关键。这次聚会后,很多同志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五) 聚会高潮  这次聚会达到高潮的一幕是最后一天的下午。辽宁电台为大家的文艺演出录像。路虹让我主持这次演出,大家演出热情很高,纷纷演出自己的拿手好戏。  我们一起学习时年龄最小的刘向东,抗美援朝时入朝参战,后来成了一位空军部队的政委。他首先演唱当年他时常演唱的《东北风》。又唱了《我飞翔在蔚蓝的天空》。接着刘群说了两个笑话,又唱了几段京戏。徐明唱了京剧《霸王别姬》,唱京剧的还有王原和刘今。王声武用中、英语唱了《雪绒花》,原绮为他朗读了《小丑》的歌词以后,他又深情地演唱了这首歌。声武兄选唱这首歌,喻意深切,它描绘了人生的坎坷、艰难和无私奉献精神。与大家的坎坷经历十分贴切。智潞冰朗诵了郭小川的著名诗篇《春天的后面不是秋》,受到大家一致好评。我记录下来了这首诗。曾在吉林电视台35周年集会上朗诵,同样收到了很好的效果。辛民、孙富兰、凌焕等同志跳起了当年我们时常跳的《掀起你的盖头来》、《温柔美丽的姑娘》。王非准备一首很长很长的长诗,我让他只朗诵了其中的一段,也用了很长的时间。可见他是下了多么大的功夫,创作这首长诗的。周伟站起来说:“我看今天外地回来的同志都演出了很多的精彩节目,给我们沈阳的给毙了。我来朗诵一首我新作的诗《广播》吧!”。潘砺再次朗诵了凌焕即兴创作的长诗,搏得了热烈的掌声。张树民讲了一个小故事,引起大家一片笑声。当年他就十分幽默,几十年后又给人们带来了欢笑。凌焕讲了她家老伴的年老好忘事的笑话。我唱了一首民歌《沙土地上跑白马》。徐滨、李云、杨春荣合唱《我的祖国》。几乎每一位到场的同志都表演了节目。  最后朱明同志慢步走到会场中心,掏出怀里揣着的小胡梳,梳了梳那长长的花白的胡须,他深情地说:“这次聚会,同志们对我百般照顾,搀搀扶扶,使我深受感动。谢谢大家!”老人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之后,唱起了一首《陕北小调》。《陕北小调》的曲调十分奇特,也是人们多年没有听到他的演唱了。大家热烈鼓掌请他翻场,老人欣然又演唱了一遍。  最后,全体到场的同志在《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的歌声中,一起跳了秧歌舞。因为事先没有准备锣鼓,在场的一位辽宁台的女同志,灵机一动,她双手拍讲台的木板:“咚 咚 起 咚 洽,咚 咚 咚 咚 ,起 咚 洽……”演出在一片极其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结束。  辽宁台录像的同志用一台录像机,自始至终录完了我们的演出,我想一定把他累坏了。也许是我们的演出让他激情满怀,忘记了疲劳。辽宁台长十分重视我们这次活动。不仅出了经费,还给我们每人录制了一盘录像带,留作永久的记念。  有的同志说这次聚会是一次开始,而朱明同志说:“这是空前的,也是绝后的一次聚会。”大家自然不希望是这样,还想明年再一次聚会。但是筹集聚会经费的可能性很小。既或想在朱明八十大寿时候聚会,也没有实现。真的被朱明同志言中了。从此结束了有关东北电台编播训练班的活动,它历史地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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