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小记(九)(笛音天涯)

版主: 清风云想衣裳宁静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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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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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回乡小记(九)(笛音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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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姊妹们到了一起,翻翻旧帐,斗斗新狠,论论高下,比比生活,都是让人快乐的事情,老少之言,百无禁忌是不是?!
笛音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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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小记(九)(笛音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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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小记之整地

(续二)(九)

文:笛音天涯 编:一缕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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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睁开眼睛,天已大亮。昨晚和三哥聊到三四点钟,他谈兴犹浓,我却睡了。酣眠中潜意识和欲望相互交流,却没有打开那扇通往自我整合的大门,梦是一面窥探内心的镜子,是一种虚幻却使人伤感(快乐?)的人生。在梦中我离婚了,我带着儿子走到李XX家发现她和于XX(云南最著名的当代诗人)拥着 ,她对我和儿子的到来大发雷霆。我转身抱起儿子狂奔于夜,一下子到了成都,成都那个女人一脸冰霜,抽出一支枪指着我说我不要破坏她的家庭。我颓丧的回到邵东,林菊开着她那张三凌吉普到车站接我们,坐上去时那车却变成一个囚笼,我和儿子被窄小的囚笼挤迫着透不过气来,林菊却把着方向放肆的狂笑,一脸阴谋达成的得意,说我毁了她的一切,她要和我同归于尽,她驾着车在我屋后的山顶疾驶,折断的树枝像箭一样从囚笼的缝隙里射进来,我尽量张开四肢却仍然护不住儿子,看着儿子脸上的伤痕,我哀求着林菊开慢点,林菊却越开越快,车子越过了林梢,飞入了云端------。
母亲常对我说梦是反的,梦里的情形越是不堪,现实中越是美好。我知道她们三个不是梦中那般样无情的人,但心中还是有种轻微的不快。靠在床栏上,我一时无法从梦境中走出来。三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屋后的山上传来鸟雀的嘀啾声,一只杜鹃在远山哀婉的鸣唱 。屋前鸡鸭恬吵,振翅声、咕咕声、嘎嘎声,却愈增山野之晨的清静。俄顷,传来大哥说他去买材料了,三哥要他买几个刷板、铁镗、砌刀,母亲要大哥走慢点的声音,我翻身起床,在屋里活动下筋骨,走出屋来,东边天空上一轮朝阳初升,万丈红光从禾坪前的树梢上斜射进来,棕榈树、水桐树、柑橘树、李子树、竹林万叶浮金,森若拥翠。禾坪里堆着三哥从屋里搬出的家具,红色的漆面反射着阳光眩目耀眼。看着一身大汗的三哥我笑道:“材料都还没有买回来,你现在就搬东西干么子哦。”三哥抬手擦了下脸上的汗水说:“先做好准备撒,等到材料一回来我们马上就开始整地,争取今天整好一间,明天、后天搞另外的几间,还要搞阶地,怕要三四天时间呢。”这些家具都是三嫂的陪嫁,计有两个衣柜,一个高低柜、一个方桌、一个书桌、一台缝纫机,还有父母给他们的一个“太阳床”,东西不多却件件死沉,我和三哥搬得腰酸背痛才把屋子搬空,三哥望着堆放在禾坪里的家具感慨的说:“当初为了争这些家什我还和冬妹子的哥吵了一架,当时她家做了两套家具,我一套,他哥一套,做的时候一套是杉木,一套是松木,我挑了这套杉木的,她哥也想要这套,呵呵,我过了那么多花红钱,自然要挑一套好的撒。”我踢了下那张书桌,书桌的三条腿都已经被虫蛀烂,摆在那里就如一堆废材,我嘲笑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家具吗?这些东西有么子用?现在谁还用这些东西?争,争你个脑壳把子哦。”三哥苦笑着说:“这书桌是松木做的撒,你看那些杉木做的衣柜二十多年了都还完好无损的哈,当时冬妹子的爷说松木做的桌子扎实,原来是哄老子嗦。”我又挑拨说:“儿子亲还是女儿亲?你丈老子向着他儿子自然要哄你这种三八货撒,不过你自己蠢莫怪别个哄哈。”三哥恼羞成怒的踢了一脚那个高低柜说:“他哄我?!过几年我休了他的女,要他到土眼里哄他自己去。”
三哥说他挑了这个松木做的书桌是受了他丈人的愚弄,呵呵,我听了一笑置之,感到他丈人是个趣人。而我呢?记得当年我结婚的时候她家在她姨娘家定做了一套家具 ,去抬家具的时候她们家说好一共是八件,当我叫了十六个人走了十多里地到她姨娘家时她们却说只有六件,我说不是明明说好是八件吗?她姨娘说因为我态度不好,她父母要扣两件不给我!我当时就说一件都不要了。爷老子说,干吗不要?这些家具你是出过钱的。十六个人个个骂着她家里是不通人气的黑猪,她姨娘一家低着头不敢做声,末了嗫嚅着说,要不你们把八件都抬回去?我爷老子说不要了!我们人穷志不穷,不稀罕两件木头玩意,我砍几棵树什么做不出?只是开成的亲戚你们这样做太不厚道了!说出去鸡都会笑掉牙齿,我活了六十多年没见过你们这种不通人气的,那两件木头东西你们自己留着吧,让你们的女多嫁几次好了!家具抬回去后我父母就想退了这门婚事,说她家父母都是不通人情世故的混账王八蛋,有什么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儿女,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我以后没有好日子过。我对她家怨恨的种子从那次就开始埋下了,要不是她当时有了身孕,我一定不会娶她过门的!唉!要是那时心狠些和她断了,我何至于到今天!
我在禾坪里发呆,三哥已经把那屋子收拾干净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等河沙水泥一到就可以动手整地了。
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我以前不能够确切的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现在我知道了。身处故乡绝美的山野风光中,远离闹市中的喧嚣烦恼,身心悠闲自得的我根本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也许过了几个小时,感觉中却只有一瞬,一阵汽车的轰鸣将我从半梦半醒中惊醒,三哥叫了我一声:“老弟,莫摊尸了,快起来下河沙!”
我从床上翻下走出房门,顺手扛了把锄头跟着三哥往马路上跑去,离房子五十多米的一块坪里停着一辆大卡车,司机正下车勘探着这一小段的路面,看到我和三哥后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手势说:“这段路面太仄,车子开不进来,看来只有你们受累一下了。”这段路面比车身稍微宽点,车子勉强可以通过,但一侧是土炕,路基并不茬实,我们也怕车子出事,就点头同意了。司机上车先将几十包水泥递下来,我和三哥接过在路边一侧码好,然后司机上车扳动翻斗的操纵杆,将几吨河沙卸下。大哥并没有随车回来,一问司机原来大哥根本就没跟去,只是交代了司机买些什么材料就回来了。可大哥此时还没有踪影,我知道大哥一定又到玉田老师家上网去了。五十多岁的大哥把生意都交给了儿女,闲着无事就迷上了上网,一天不在网络里神游就纷身不自在,看来网络不仅是小孩子的毒药,中老年人一样不能幸免。三哥嘴里嘟囔着,说着大哥的不是,一边和司机把帐结了。司机接过三哥多给的二十元钱满口感谢的驾车去了,三哥拉着一辆借来的鸡公踏子(独轮车)招呼我往车上装水泥。一包水泥一百斤,装了三包,三哥还要我再装两包,我有心看三哥的笑话,又装了一包,三哥摇摆着踉跄着推着鸡公踏子艰难的走着,我不忍看三哥狼狈的样子,就跑到车前拉着 鸡公踏子前面的铁环帮着往前拉,三哥要我走开,说 鸡公踏子的主人仇明贵说自己一次可以拉五包水泥,他比仇明贵还少拉了一包岂会耐不何?我说仇明贵 拉惯了好不?你和他根本就没办法比!三哥说他还不信了,他也是人我也是人,我难道还会比他差?拉了几趟,三哥逐渐掌握了拉鸡公踏子的技巧,推得越来越轻松和平稳了。但这毕竟是一件极耗体力的活路,三哥最好强也不得不让我接过推鸡公踏子的重任,由于看到三哥拉了几趟,我明白了推鸡公踏子首先要掌握好重心,推的时候要借重车轮的惯性,光靠使蛮力根本就没得用。我将鸡公踏子的扁担在肩上挑平,双手握稳两根扶手,沉腰坐马,掂量下重心,微微往前一用力,鸡公踏子轻松、平稳、快速的往前面滚动了。三哥啊三哥,老弟这才叫本事吧!你服气不?
推完了水泥,我们又将一间房子的河沙推好,按一比四的比例倒了几包水泥,接好水管,打开抽水机放够了水,再将水泥河沙搅拌均匀,三哥嫌用锄头搅拌速度太慢,干脆脱去了鞋袜赤脚在河沙水泥里一阵乱踩,速度倒是快了,我却不免为他的脚担心,就提醒三哥说:“你不怕水泥咬你的脚吗?”“有么子怕的,我自己店子里搞装潢我都是这样和水泥河沙的,我皮肤好的很,一点事都没有。”三哥满不在乎的说。“你就吹吧,反正吹牛皮不上税,等到你脚烂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哈。”我一边说,一边将搅拌好的水泥、河沙在屋子四处铺好,再用一块长木板把水泥河沙摊平,三哥已经拿起一把铁镗子做起了最后一道工序了。 说起来简单和容易,其实整地是最费力气的一件事,我的衣服完全被汗水沁湿,几乎可以拧出水来,头上更是汗如雨下,眼睛要不停的擦拭才不至于被汗水糊住,等到把这间屋子的地整好,我撑住墙才能够站起来,双足双手像是长到了别人身上。虽然我们累得半死,效果却并不尽如人意,看着不太平整光滑的地面,我们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这毕竟是我们第一次做这种事,水平有限、经验不足,因此是可以原谅的不是?我们相信,下次,也就是明天,我们一定会做得更好!
大哥这时不早不晚的回来了,看着我们的劳动成果,口里虽然没说,眼睛里有份掩饰不住的失望,默默的拿起一把铁镗子 镗起地面来,他是想亡羊补牢,可是高标号的水泥此时已经渐渐坚硬起来,大哥注定只能劳而无功。他不敢说我们,我们在家里拼命,他却在外面上网,想必心里还是知道内疚的吧。何况他只要稍微露出不满的意思,三哥那张嘴岂会轻饶了他?
母亲已经办好了饭菜招呼我们吃饭了,我和三哥走到禾坪里用冷水冲洗干净了身子,像两个死人一样的坐在饭桌前,饭菜虽香,却全无食欲,我喝了一瓶啤酒,三哥喝了瓶可乐,大哥什么也没捞着,他本来要喝啤酒的却被三哥一把抢过说:“你在外面上网,一点事都没做还喝么子酒哦?!没得酒给你吃,给碗饭给你吃就了不起了。”三哥虽然是开玩笑,话语着实可恶。大哥却端起一碗饭吃了起来一边说:“我也是打不赢你,不然绝不放你过手。”三哥呵呵笑道:“你现在知道打不赢我了,我读书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知道?你自己去想一下,我在你手里读书你打了我几次?现在你后悔悔晚了,我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我打得赢你了,我就是要欺负你怎么样?”
母亲已经拿来一瓶啤酒,我接过咬开瓶盖递给了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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