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读书 (铁血汉)
我要读书 (铁血汉)
我要读书
作者:铁血汉
人类何时有书,我不知道;我何时开始读书,却很清楚地记得。
三岁那年的某天,大约是1970年涨桃花水的时节,屋外正猛烈地下着大雨。无法到外面玩耍的我倍感无味,便从父母床上的蚊帐顶上翻出几本小人书,饶有兴致地看起来。虽然那时不识字,却十分清楚地记得其中一本是讲上海知青插队到内蒙去锻炼的。姐姐告诉我,这本书的书名就叫《张勇的故事》。
《张勇的故事》是我人生旅途上读到的第一本书。从此,伴随着《英雄八山班》、《阿福》和《无产者之歌》等小人书的相继阅读,我这个小学生便对书本如醉如痴起来。
跟着母亲从县城改嫁到乡村后,新家很穷,不要说买书,就是瓜菜填饱肚子都是种奢望。如何生存是全家的大问题,于我来说,还有个独自面临的大问题—那就是如何有书看。
为了有书看,我绞尽脑汁挖空了心思。除了将祖父的《农家知识》、堂姐的高中课本拿来看,还不放过叔叔的《华南民兵》和堂兄的《农业基础知识》,甚至同屋的大队支书家的《人民日报》,也成了我读书的补充。这段日子里,我只阅读到《我跟爷爷学打虎》、《夜闯鞋山湖》、《虹南作战史》和《沸腾的群山》等。
在这种贫乏的环境中,我长到了十岁。大约在1977年的时候跟着母亲返了城,先后插班到三阳小学和天岳小学就读。这时,找书看对我来说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我至今清楚记得与小人书分手就在此时。在阅读方面,已将同龄人远远抛下的我,在《铁道游击队》、《钻天峰》的合拢声中,我开始向字书进军。于是,《剑》、《野火春风斗古城》、《红岩》、《万山红遍》等无产阶级文学进入了我的视线。抱着厚厚的大部头,常有人问我:“你看得懂吗?”他们不知我此时不但能看懂小说,还能做些读书笔记。只可惜,因为家庭环境的原因,那些笔记早已不知去向了何方?
为了读书,我真的绞尽了脑汁。一是涎着脸找大人借,二是通过帮人担水的办法换来两个毫子去租书。不知不觉间,《苦菜花》、《六十年的变迁》、《闪闪的红星》等,都一一被收藏进我的记忆深处。
除了要操心书源,我还得防着文盲父母坏事。在他们看来,读书只能读课本,看课外书会影响成绩。因此只要看到我在看课外书,他们就发现一本扯一本,发现两本烧一双!
为了护书,我得象个地下党那样秘密隐藏。进家门前,先找个偏僻的地方将衣服掀开,再将书贴肉插在肚皮上再放下衣服。现在想起这个办法真是好笑,终究没人发现过这个秘密。
肚皮夹书最大的坏处就是不能下蹲,否则会损坏书籍。除此之外,鼓气也是种技巧,书厚不用鼓,书薄要用些力,不然会从裤裆中溜到脚背上去的。
进了家门,得赶紧将书转移到安全的藏身处。煤堆、床铺秆、絮被、套靴都是书们的避难所。最有意思的是,发现父母到处抄查后,有次竟将书卷起来藏进了煤灶的风管中,闹得那顿饭因火力不旺做了很久,母亲还喃喃自语地说:“这煤咋搞的?天天火好,今天怎么上不来呀?”
书是越读越多,我的见识和文笔也就越来越丰富。这时,找人借就不能满足我的大胃口了。于是,除了就读的平江一中有图书室可蹭外,再就是平江氮肥厂的职工阅览室也能偶尔利用。
终于有一天,我有幸弄到了三块钱做押金,便到县图书馆办了个梦寐已久的借书证,从此每周便能读上一本书了。
读书是件很快乐的事儿,它能让你从中知道外面的世界、曾经的往事、主人公的百般心情,也能让你了解到那时很难启齿的两性问题。让我最不快乐的是,我拾破烂积攒下来的书们曾因父母的无知被狠狠地烧过一次,望着烈火中飞出的黑蝴蝶,我咬牙切齿地发下毒誓,成人后一定要家中收买书,当面多读课外书来气死他们。
我究竟读了多少书,至今说不太清楚。唯能证明我书读得多的是平江县图书馆中图书上留下的签名。那个女管理员至今清楚地记得少年爱借书的我。若干年前,当我曾带儿子去办书证时,她用教诲的口吻对我儿子说:“你爸爸是很爱读书的,我这里的书大多留有他的名字。”
因为读书,才成就了有些恃才、有些自恋、有些处世不羁的我。我至今认为敢于不按规则出牌,敢于挑战国人处世哲学,全赖于书读得多的缘由。因此,尽管人到中年,我仍长读不止。掰手算来,四十八岁的我竟读了四十五年的书。真是“人从书中乖” 啊!
编辑:叶的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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