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音天涯站庆出书文章(小说)

版主: 清风云想衣裳宁静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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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音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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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车上儿子望着车窗外的风景不停地问我还要多久才能到湖南,他心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湖南老家的欣喜和期待。我心中却无一丝归家的愉悦,只有一份隐隐的恐惧和难言的沉重,我心里担心着父亲的安危,却不敢打电话求证,我怕万一得到不好的消息失去回家的勇气和力气,我真的好怕,只能不停地安慰和欺骗自己:没事的,父亲一定没事的,说不定在我坐车的时间里已经起床吃饭了,以前不是都这样吗?一个人的生命不会那么脆弱的!可我躺在铺位上根本就不能入睡,我以为是自己一天没有吃东西,便下床买了盒方便面泡了,放在嘴里却咽不下去,从胸腔深处冒出的呜咽让我呕吐,我跑到卫生间里干呕着,什么也吐不出来。车窗外是沉沉的黑,火车上黯淡的灯光映射出的是森冷的岩石,列车正在贵州的大山里穿行着,卫生间的窗户是打开的,凄冷的夜风呼啸着冲进来,拂乱我的头发,撕扯着我的衣裤,击打着我的面颊,我定定地看着玻璃上影出的自己,泪水迅速流了下来,我在静寂的夜里哀嚎着,我知道否极泰来的道理,我愿意用自己的悲痛换来父亲的平安,苍天有眼啊,我愿意将自己的寿命分几年给父亲,以前父母病重我都这样地许着愿,而父母每次都平安无事了,奇迹还会发生吗?天啊!你帮帮我吧!
“咚咚”卫生间的门被乘务员用钥匙敲响,我看了眼窗外,列车已经到了贵州安顺,我连忙放水洗去脸上的泪水,打开门,儿子和乘务员站在一起,他每晚不抱着我是睡不安稳的,我抱起儿子,在乘务员诧异的目光下走向铺位。
安顿好儿子,任他的小手箍住我的左手,我的目光无意间投向对面的铺位,一个女子脸上贴着一张面膜,一双大眼正好奇地看着我,一头长发在枕头上堆出一朵云的形状,她穿着露肩的衣(背心?)超短裙,裙子一侧的线缝发了,露出了白皙的肉,一脚微翘,裙里的风光一览无余,要是以前,我的目光一定会不知羞耻的四处抚摸,而此时我却移开了目光,就算对面是一个绝色的美女玉体横陈,我也没有欣赏的兴趣。我望着铺位上空 ,脑海里回忆着父亲对我的一切:父亲不是慈父,他的严厉多过温柔,记忆里我们兄弟都挨过父亲的打,当然大哥和二哥挨打的惨状我没有看到过,只是听他们说过,三哥一向乖巧,挨打的次数比我还少,故他一直是我做比的借口,父亲打我时我总说父亲偏心,只打我不打三哥的,毕竟我犯的错三哥大都参与过。父亲打我我从不躲,口头禅就是:“你打死我我也不认错!有错也是三哥犯的!”父亲打我已经不用棍棒了,据说他打大哥敲断了一根扁担的。我挨打最重的那一次是家里丢了一个五十元的存折,父亲问遍三个哥无果后,说是我拿的,两个耳光打的我晕了过去,七十年代五十元是一笔巨款了吧,我醒了后委屈地嚎啕,那时只有几岁吧,就知道赌咒发誓,说自己如果看了存折一眼马上就变成瞎子,而父亲冤枉我,手掌一定会烂了的,二哥在我脸上轻轻地打了一下,说他再去仔细找一下,不多久就拿了一张绿色的纸下来,说是被账本压住了,我立即知道存折是被二哥偷了的,比我大十多岁的二哥才知道存折的用处。我虽然没有揭穿二哥,但我怨毒的目光使二哥脸红了。
父亲对我最好的一次是母亲到韶山参观那回。县里组织党员干部去韶山参观,父亲是第一批,母亲是第二批,因为我那时还小(三、四岁)母亲原来答应带我去的,父亲说参观的人太多,怕母亲丢了我,所以他们商量后把我丢在了家里,早上5、6点钟我醒来时没有看到母亲,便哭得天翻地覆,撕心裂肺,因为在小小的心里非常渴望着到伟人的故里去看看热闹。而被一向慈祥的母亲欺骗更成了我伤心的理由。父亲搂着我不停地哄着,说以后还有机会去韶山玩的,并说母亲回来一定打母亲为我出气,但我一直无动于衷,伤心的大哭着。父亲便穿着一条裤衩在寒冷的冬天里上到楼上的谷仓里给我找好吃的:有中秋节父母省下的月饼,有出嫁的姐买回的冬瓜糖,柑橘饼、冰糖,那些都是我平时唾涎三尺的美味。而我当时对那些却不屑一顾,用手将美味扫到了地上的同时又担心父亲发火打我,但父亲好像知道自己理亏,连一句呵斥也没有,我得以尽情的无理取闹。
父亲和我的故事太多,而留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上面的两件事。
我小时候喜欢看书,但白天要看牛打猪草,所以晚上便熬着灯油,但那时的煤油是要凭票供应的,有限的煤油要先尽母亲做鞋照明,父亲便在煤窑里捡些报废的电池给我,我用铜丝将五六节电池连起来,接上一个小电珠,也可以用个半个月的。
父亲对我们兄弟的文学梦一向嗤之以鼻,我读书时已经是《新创作》的通讯员了,一枚白底绿字的徽章,一本通讯员的证件,却一直入不了父亲的法眼,父亲总说:“当得了吃,当得了穿吗?”我为父亲的不理解而委屈,父亲只读过三年书,虽然会看报做报告,毕竟不能理解作家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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