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深处的记忆(梅花君子)
RE:大雪深处的记忆(梅花君子)
本文应该是梅花君子小弟的一篇回忆录,很有意思,天下大雪的时候,雪封住了路,孩子们就可以不上学了,那雪天里的乐趣真是无穷无尽,比上学有趣多了,所以时隔多年,那洋戏匣子、家雀、大黄猫还记得清清楚楚,让读者也仿佛回到了那个年代,那个场景!
大雪深处的记忆(梅花君子)
大雪深处的记忆
文:梅花君子 编:一缕清风
在雪花飞舞,厚雪盖地,天地一片白皑皑的时候,爹妈怕我上学摔着磕着,于是便心安理得的窝在狭小温暖的家里,尽兴玩几天。次次下大雪,我还离开被窝,就央求妈妈炒黄豆炒瓜子,饭也不吃脸也不洗,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嗑瓜子,个蹦个蹦的吃又硬又香的黄豆。那年月虽然分产到户,家家户户把钱看得很重,“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一个营子,都没电视,如果想看电视,必须步行三四里到军线维护站那里看。那是一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无论白天黑夜,小屋里,总是挤满了人。男人们嘴里叼着旱烟卷,吧嗒吧嗒的抽烟,乌烟瘴气熏的头疼要反胃。女人们,说是看电视,心思不在那里,叽叽喳喳拉一些东家长李家短的闲话。在火烧屁股的屋里憋的难受,也没啥可娱乐的,就会央求妈妈领着我,去最东边的五奶奶家听洋戏匣子。五奶奶总是很热情的,用手捧上瓜子花生,怕我冷着,让我上炕,用兔毛垫子给我盖在脚上。五爷爷总是满脸堆笑的拿出纸包纸裹的唱片,打开洋戏匣子,把辘轳把安上,用手猛摇,然后就会听到变腔走调的歌唱了。如今,那个曾经很时尚的洋戏匣子,已经不见了踪影,但是那些唱片还在五爷爷家里放着,没有划痕,完完整整,品相很好,据说成了宝贝,有人给出大价钱,没五爷爷的话,儿孙们馋的哈拉子都流出啦,可是谁也不敢折卖。
爸爸总是在每天早饭后,非常严厉给我警告在家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准我去看电视,不准我上山撵野兔,不准我出去和人打架,如果给家里大人找事,就把大腿砸断了。我是一个非常好动的人,闷头呆在家里面,半天可以,三天两天,就憋出犄角。太阳爬上窗户的时候,便不安分起来,在屋檐下那片空地上,也学着大人的模样,支一个厚重的板门,洒了谷秕子,等叽叽喳喳的家雀,蹦蹦哒哒的钻到板门地下吃粮食。我最喜欢扣家雀了,但不喜欢吃家雀肉,而是为了报仇雪恨。想想这些可恶的家伙,气就不打一出来。秋天庄稼刚有粮食,就被这些家伙盯在眼里。一群一群得落在谷穗和高粱穗上,连吃带祸害,几天功夫就会把几亩地的谷子高粱给糟蹋了,谷穗、高粱穗用手一摸,轻飘飘的,一点粮食都没用,垄沟里全是糠秕碎末。我在爸爸的命令下,立秋后割地前所有的星期天,都在谷地、高粱地头度过,用石头土块赶站在穗头上的家雀,一天下来,口干舌燥,大腿酸软。如今,报仇的机会来了。我躲在屋里,死死的盯着那群家雀,站在院外的柳树上,叽叽喳喳的叫,慢慢的就有抵制不住诱惑的家雀,几乎经过商议好的,先派一个激灵的侦探,来到院中,左右回头,机警的侦查情况,少许便飞回到柳树上,兴奋的汇报情况,几个经验老道的家雀,尾随着侦探,经过一次次会商,在绝对把握的情况下,家雀开始成群的落在地上,试探着钻到板门地下,吃着香气四射的谷秕子。往往在这个时候,家里的公鸡也会大摇大摆的把脑袋伸到门底下,与飞来之客抢食。有年,家雀没拍着,反而把浑身金灿灿的大公鸡,拍死在地下,最终受到爸爸鞋底子打屁股的处罚。在大公鸡还没进入板门之前,我就采取闪电行动把一群家雀全部捂在底下。为防止家雀逃跑,过了很长时间,才去掀板门,每次都有幸运者逃跑。每次,我总是将活家雀用线拴住腿,兴奋的送给邻居大嫂的小孩玩。猫狗则贼溜溜的盯着,地上那横七竖八的死家雀,稍不注意,狗猫就会冷不防把家雀叼走,狗趴在柴禾窝子,一口将家雀吞进肚子里,那只肥猫则钻在柜底下,咯吱咯吱的把家雀连毛吃下。损兵折将的家雀,悲痛的叫着,形成强大的噪音,那架势似乎好像在声讨我的残酷.....
大雪盖地,不能上学的日子,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去爷爷家。虽然爷爷他老人家,嫌弃我生性愚钝,不爱跟他说奉承话,黑眼白眼看不上我。我却很喜欢玩他家的大黄猫,更喜欢吃极其少见的桔子、苹果。爷爷喜欢安静,给我捧出苹果、桔子,就告诉我好好玩,别调皮,别祸害东西,小心挨鞋底子。爷爷睡着之后,我就会把大黄猫抱着怀里,用手摸索油亮的毛,用嘴添他的鼻子尖,大黄猫非常乖,任我玩耍,不急不恼,喵喵的讨我欢喜。我印象最深的一次,爷爷给我我一个刚煮熟的鸡大腿,我还没吃几口,就被那馋嘴的大黄猫给叼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机灵鬼好像离弦的箭,跑到场院的甘草垛里把鸡大腿吃完了,才心满意足的蹿到炕上,非常友好的趴在我的身边。我看着讨厌的大黄猫,非要好好惩罚他,让他长长记性,我抱起它,先顺着毛摸摸,抓住它的头,用脸挨他的鼻子,再用剪子剪他的胡子,他居然不反抗,任意让我祸害,我找出针,冷不防要扎他的眼睛,非把眼睛扎瞎了,就什么也看不见,看你还能再和我抢好东西。大黄猫似乎看出我的险恶用意,闪过我锋利的一阵,没想到那真扎在大黄猫的脑瓜门上,他气急败坏把爪子搭在我的袄上,把棉花都给抓了出来。爷爷急了,拿起枕边的笤帚,狠狠的摔过来,没想真打我,却把炕沿敲的很响。“你这孩子,学习不咋滴,心歪歪的祸害人,你看我不打你才怪。”我光着脚丫梯着鞋,一路飞奔回到家里。直到那年过年拜年的时候,才硬着头皮过去。爷爷笑呵呵看着我,对别人说“这小子,别看他不爱说话,就是蔫吧萝卜辣菜心,处处祸害人,看起来不傻,就是不好好学习,将来不定出息个什么东西。”
大雪过后,四五天左右,老师就给大人带过话来。如今的大雪,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能上学了。于是,我不得不天不亮就背着书包上学,踩着咯吱咯吱的白雪,走了五六里山道,才到学校。上课的时候,经常走神,还在想洋戏匣子、家雀、大黄猫.....这些东西,比上学有趣多了。
2011年12月2日 内蒙古赤峰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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