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酸的地震（厚德载物）
辛酸的地震（厚德载物）
辛酸的地震
文∶厚德载物//编∶叶的奉献
前些年到香港旅游。乘坐的旅游车经过铜锣湾附近的旧街区时，有几栋楼房的窗口外飘动着许多五颜六色的衣物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在内地还没有看到过类似的景象。
“那是什么？怎么会是那个样子？”有人好奇地指着问导游。
导游是一个30多岁的女士，讲话很慢，很幽默。
“你们听说过香港的地震吗”？她没有正面回答我们的提问，反而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没有。”车上几个年轻人互相看了看，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们确实没有听说过香港有过地震，至少近些年。
“没有吧！那是你们不知道！其实，香港天天都有地震。而这些挂满旗帜的楼房里，就是地震发生频率最高的地方！”导游说
“是吗？那怎么解释？”几位年轻人接着问。
“不知道吧！”导游有声有色，慢条斯理地讲了起来：“香港这个地方人多，土地少。房价很高。拥有一套房子比找老婆都难。可是，人到了一定年龄总是要结婚成家的。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香港政府就修造一些廉租屋，用比较低的价格出租给那些没有房子但又急需房子的人居住。其中绝大部分是准备结婚或结婚不久的年轻夫妇。这种房子面积很小，一户只有一间卧室，洗刷间和厨房还是公共的。家家户户洗了衣服没有地方晒，只能从自家的窗户里往外伸出几根竹竿挑在那里。从远处看，五颜六色，各式各样，随风飘动，就像万国旗。也就是刚才各位看到的那个样子。”
“这些年轻夫妇结了婚，就会有孩子。孩子小的时候，可以同父母睡在同一张床上。长大了，开始懂事了，睡在一起不合适，需要单独睡。可是，房子太小，摆不下两张床。只好把单层床改成双层床。或者在单层床的上面再加一层。晚上睡觉的时候，大人睡下面，孩子睡上面。或者反过来。这样的床铺，不管你大人是睡在上面还是睡在下面，反正床架子的结构连在一起。只要人在上面的动作稍微大一点，整个床铺就会跟着摇晃。年轻夫妇嘛，正是兴趣浓厚的时候，晚上睡在一起难免不做点成年人都知道的事情。这样一来，床铺就会摇晃，床铺一摇晃，把孩子摇醒了，吓得惊叫起来，爬下床往外跑，以为是地震了。孩子们在学校里听老师讲过，床铺摇晃是地震的表现。小小年纪的他（她）们哪里知道，父母亲有时也会让床铺摇晃！你们说，这样的地震，香港是不是天天都有！廉租屋里更多些！”
原来是这样！听完导游的解释，大家都笑了起来。
其实，这样的“地震”，我也曾经碰到过。
那是1976年唐山地震之后。我的邻居张参谋的爱人带着10岁的孩子到部队来探亲。他们家在唐山附近，地震发生之后，全家人只好按要求住在用油毛毡临时搭建的防震棚里，学校停了课。他爱人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把孩子带到部队来休假。
那个时候，部队的住房也很紧张。机关参谋、干事级的工作人员每人只有一间12平方米左右的平房宿舍。只能摆下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张单人床。要是年纪轻一些的同志爱人自己或者加个把幼儿来了，在一张床上挤一挤就过去了。而张参谋的儿子有10岁了，一家三口挤在一张单人床上显然不合适。于是，在他爱人到达部队的当天，大家一起想办法帮助他从连队借来了一张战士们使用的双层架子床。孩子睡上铺，他们俩口子睡下铺。好是不太好，但总算能对付。“不要紧，反正是临时的。顶多个把月就过去了。”张参谋说。那时候生活条件都比较艰苦，他很想得开。
晚上九点来钟，张参谋的爱人就带着孩子坐火车准时来了。大家见过面，礼节性的打了招呼，各自回房睡觉。张参谋的孩子可能在过来的路上太累，下火车的时候，是张参谋背回来的。一进屋便放在架子床的上铺睡了。
部队通常情况下是晚上九时半吹熄灯号。吹过号，绝大部分房间里的灯也就熄了。我本来也准备睡觉，忽然想到第二天要用的一份稿子还没有弄好，只好在灯下加加班。
大概到了10点多钟的样子。我正在为稿子上的一个观点如何写发愁，忽然听到从隔壁张参谋房间传出一个孩子的喊叫声：“地震了！地震了！”接着又传来了孩子急急忙忙打开门跑到室外的声音。我一听，情况不对！急忙打开门跑出去。只见张参谋的孩子赤着脚，穿着单衣服站在门外还有点雪的地上一个劲的喊：“地震了！地震了！”
听到喊声，附近房间里马上亮起了不少灯光，有人开门，有人在问：“怎么回事？！”
没有地震啦！我仔细看了看房间里用电线吊着的灯泡，没有摇晃的迹象。不仅我的房间，其他的房间也是那样。我作出了没有地震的判断。
但，为什么孩子会喊“地震了”呢？联想到张参谋两口子刚见面和与孩子睡在上下铺的情况，我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赶紧对孩子说，不要怕，不要怕，没有地震！孩子不相信，争辩说，明明床铺都摇晃起来了，还摇晃得厉害，怎么会没有地震呢！我赶紧说，现在没事了，快回去睡觉。外面太冷！边说边将孩子往屋子里推。孩子进屋的时候正好被裹着一件大衣的张参谋接着。回头，我又对着开了门，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邻居们大声说，没有事！可能是孩子在地震中受了惊吓。事情就这样掩盖过去了。
第二天上班来到办公室谈起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大家很自然都知道了孩子喊地震的真实原因。不由自主的都笑了。笑过之后，科长提醒大家，当着张参谋的面，谁都不能再提这件事，那怕是开玩笑。还有，就是这样的事不能再发生了。再出这样的事就会让人伤心！大家商量的结果，刚好师领导下连队蹲点需要科里去一名同志陪同。于是，我自告奋勇地报名下去蹲点，把房子腾出来给张参谋使用。
从那以后，我们科里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无论是谁的爱人带大一点的孩子或成年亲属来了，需要房间分开居住的时候，左右邻居都主动让房子。孩子半夜三更喊地震的事就再也没有发生过。
2003年，当我因事再度经过那里，特地去看了那栋曾经闹过笑话的房子。20多年过去，面貌大变了。原来的小平房全部改建成了现代化的标准套房公寓。每套都有100多平方米，包括中央空调、天然气、宽带网、电视机、电冰箱在内的各种设备、设施齐全。住进这样的公寓，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张参谋那样的令人听了心酸的地震笑话了。
我们的国家，实实在在的进步了！
2011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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