蔫吧头的古怪脾气(梅花君子)审核:琴心
蔫吧头的古怪脾气(梅花君子)审核:琴心
蔫吧头的古怪脾气
作者:梅花君子 编辑:琴心
一
他特瘦,腿比麻杆还细,干活更不咋地,好像捻捻转儿,拨一拨动一动。在工地里是个受气的主儿,脏活、累活、不挣钱的活,全让他给干了。他有一个别人所不具备的长处,就是脾气特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人家送他一外号“蔫吧头”。工地的陈头(包工头),在闲暇无聊的时候,总是拿他开涮。他总是用手挠挠鸟窝一样乱蓬蓬的头发,咧着满嘴黄牙,怪异的一笑,不急不恼,心特别大。有一次,他往楼上运涂料,腿脚不利索,卡一个跟头,把一大桶涂料碰洒。陈头急眼了,蹦着高,跳着脚,骂他八辈儿祖宗,他像一个犯错的小学生,用手拧着衣角,不知该咋着好。陈头越骂越来气,顺便把妈给骂了。素日低眉顺眼,三脚踹不出一个响屁的老实人,出其不意从地上拿起一块砖头,就要给陈头脑瓜子冒开花。陈头吓得脸都白了,幸亏有人在场,才没闹出人命。陈头是明白人,赶紧给他说好的,兄弟长兄弟短,晚上还请他及好不错的几个人,在饭店吃顿饭,顺顺气,圆圆场,给足他面子。
“陈头,我这个人老实,我犯错,你骂我祖宗,骂我八大爷,我都不恼。谁让我笨,干活没眼色,给你找麻烦,给工地造成损失。你千万别骂我妈,我爹没的早,就是我一个寡妇妈拉扯我过日子。我没本事让她过好日子,就已经感到脸上无光。你再骂我妈,我肯定不干,非玩命不可。”蔫吧头一席肺腑之言,让陈头感动的热泪盈眶。他拿起酒瓶给他倒满一杯酒,用双手递给他,突出的喉结动了好几下,眼含着泪花说出了掏心窝子的话。
“兄弟,你今后就是我亲兄弟。以前我根本没拿你当回事,拿你当猴儿一样耍。今儿,我嘴上没德,一着急把咱老妈给骂了。你为了老妈,急眼了,不顾一切后果,要拿砖头子揍我。今儿,就冲这一点我特服你。谁说兄弟你,心里没数,是山炮。你为了让咱老妈不为你担惊受怕,老老实实,让干啥就干啥。可是有人侮辱你老妈,你敢玩命。我真的佩服你。兄弟,为你的骨气,为你敬重的老妈,咱哥俩走一个。”
陪酒的哥几个暗自嘀咕,陈头这家伙是不是有些犯贱,平日里狐假虎威,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东骂西,没想到还真让蔫吧头,一砖头给镇住了,一下子还改性了。早知这样,咱也给他一砖头,换一顿酒也值得。恰在这时,陈头喝完一大杯酒,满脸通红,憋在心里面的话,好像开了口袋嘴的黄豆,叽里咕噜的滚了出来。
“兄弟,咱哥们的命一样。我老爸没得早,二十五岁本命年没得,瓦斯爆炸一起死了二十三个。我那时才不大点,在我妈怀里。我妈直到现在没走道,你知道为啥吗?她说,为了孩子不受后老的气,就是受再大的委屈,受再大的累都能扛。我妈是美人坯子,人长得好,托媒得人不少。她都回绝了,就这样守着我孤苦伶仃的过。兄弟呀,这些年我在外面打拼,把老妈都忘了。她一个人在家,一个人过日子。我和老婆孩子,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回家呆一两天,就走。临走时,我妈不愿意让我走,拉着我儿子的手,舍不得撒开。兄弟,你比我有人味,我敬你一个。”
蔫吧头落泪了,靠近陈头拍拍他的肩膀。
“我不管你叫陈头了,管你叫哥。咱们命都一样,爹都没得早,老妈拉扯咱,吃尽了不少苦。哥,今天咱们当着我们营子老少爷们的面,在地下磕头拜把子。从今后,你是我亲哥,我是你亲兄弟。”
“行,兄弟太好了。”
没想到,陈头和蔫吧头真的在跪在地上,烧香磕头拜起把子。仪式完毕后,陈头指着弱不禁风的蔫吧头说“从今天起,蔫吧头就是我亲兄弟,他有马高蹬短的时候,大家都让着点。谁要是再欺负我兄弟,我就骂他祖宗八代。谁给我兄弟亏吃,我老陈就敢刨他家祖坟。”
二
蔫吧头真走运了,自从交上陈头这个干大哥后,身份地位一下子都变了。累活、脏活、险活都不让他沾边,专门干那些轻巧活,工资还真不少赚。五月节的时候,蔫吧头缠着陈头,买了很多东西,去看陈头的老妈,还在他爹的坟上亲自上香烧纸。在饭桌上,他亲自给陈头的老妈盛米汤、盛饭、夹菜。晚上亲自烧水,给老人家洗脚。嘿,他代陈头老妈比待亲妈都亲。蔫吧头出去遛弯的时候,陈头的老妈跟他唠家常。
“那个孩子不错,虽然不爱说话,他可比善良,比你实在。你交往这些朋友,我最服你这个弟弟。你千万要当亲弟弟一样待承他,不能祸害人家。”
“妈,我能祸害他吗?他人特好,没有啥心眼子,我打心眼里就稀罕她。妈,你知道我们拜把子的原因吗?当初就因为他干活不地道,我骂了他妈,没想到这个老实人跟我急眼,要揍我。冲对他妈好,我就特敬重她。”
蔫吧头还真闲不住,鸡还没叫他就起来收拾院子。把没有的东西全都清理出去,把靠着房根儿的几个杨树疙瘩,用尖镐啪啪的劈成木柴,四四方方的垛在柴禾棚子里。陈头的老妈,看着这个乐呀,都闭不上嘴了。关上鸡窝要他杀那个芦花大母鸡,那,母鸡真好羽毛特好看,身上的肉特多,吃起来肯定特香。他赶紧抓住陈头老妈的手。
“妈,你别折腾了。这大母鸡多好,杀了多可惜了。你就留着它吧,给你老人家下蛋,早晨吃两个煮鸡蛋,中午炒鸡蛋,那多好你杀了它,一顿吃光了,不上算。”陈头老妈的脸上荡漾着慈祥的笑容。
“你多大了。”
“二十八。”
“岁数也不小了,可该说媳妇了。我这几天出去打听打听,把我们这块有好大闺女,给你介绍一个。我眼光特独,看人不会错的,那家的闺女跟了你,肯定过一辈子好日子。”
一番话,把蔫吧头说得满脸通红。一着急,脸上海冒汗了。一提到女人,就不知所措,脸冒汗。说起这事,还有一个故事。中学时,同学们编排他,与班花苏雅莉在谷子地幽会,把谷子压倒一大片,地里还有一团团带血的卫生纸,说得有鼻子有眼,很多人都跟着起哄,越在人多的时候,越拿这事当笑话说。为这事,他把传谣的人一巴掌把鼻梁骨打折,住进了医院。他被郎校长堵在教室,拳头棍子好一个揍。在全校大会上,郎校长振振有词“我们这里是学校,不是黑社会。现在,我们有极个别人,社会主义道德败坏,流氓阿飞流毒特深。动不动就打架骂人,充英雄耍豪横。这是什么人,决不能让一泡屎坏了一锅汤。现在我就要杀鸡给猴看,我宣布一项处理决定,将打架的兰作荣开除。”他掏了四十元药费,还不能上学了。他无精打采拎着行李回家的路上,苏雅莉追上来。用好看的大眼睛看着他“你咋那冲动,谁让你动手打人,这下可好,你被开除了。把事情惹这么大,你咋向你妈交代。”他咬牙切齿,浑身直打哆嗦。“我咽不下去这口气,别人怎么侮辱我都可以,不能带上你。我无所谓,你不行。我怕你受不了。咱们有啥,根本就没往一起凑乎过,同班两年,我几乎就没跟你搭过话。无中生有,这是不是太可气了。”苏雅莉不以为然,身体偏偏靠近他,都能闻见她身体的气味“你是不是犯傻,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这下好了。为了我,你出手打人,你值吗?你是不是傻呀你。”他怕她往上靠,趔趔趄趄的往旁边躲。“你离我远点,我求求你了。我惹不起你,躲开你,你咋还好像年糕饼子往我身上贴。”苏雅莉却步步紧逼,他一紧张磕到在鱼鳞坑里,牙齿、鼻子流血了。“兰作荣,你是大傻瓜。”
……
“妈,算了。我现在没那个能力,等过两年再说吧。”
“你小子是不是有毛病,都二十八九了,还不着急说媳妇。没钱不要紧,亲亲故故到处借借,紧紧手也就过去了。现在哪有攒土打墙,赶紧说媳妇。”
“嗯……”
工地忙,离不开人,陈头和蔫吧头要赶回去.陈头老妈不知跟陈头嚓嚓谢啥话,陈头拍拍他的肩膀.
“兄弟,好好陪陪咱妈。他不让你走,我也没办法。谁让你是我兄弟,我妈也是你妈。”
“大哥……”
“兄弟,千万别惹咱老妈生气。你要是把咱妈气坏了,我拿砖头子揍你。”
三
蔫吧头没敢跟陈头较劲,乖乖的留了下来。从小受苦受累都习惯了,起早浇园子,上午到田里拔草,下午套毛驴耘地,晚上闷在屋里看电视。陈头老妈却也没闲着,走东家串西家,时常跟几个妇女交头接耳,唧唧喳喳,有时候还互相打趣。
“孩子,明天妈跟你进城,给你置办一身新衣服,后天妈带着你相媳妇去。”
“妈,我不想说媳妇。”
“傻孩子,你不说媳妇,今后咋着。我告诉你,妈可是好心。你跟我儿子磕头都拜把子了,你就是我亲儿子。我不管你,还有谁管你。妈,别的能耐没有,保个媒儿,还是没问题。”
蔫吧头拧不过陈头老妈,只好顺葫芦搭汤的应承下来。你还别说,陈头老妈办事还真够麻利。才五六天的时间,居然给他忽悠一个闺女,这条件还蛮不错的,独生女家里有商店,在当地也算是一个富裕户。刚吃完晌午饭,那女子就大大方方的敲门进屋。
“儿子,这就是妈给你说得那个小霞。人家可是高中毕业,文化水儿比你强。他爹妈都是实在人,也想给小霞找一个老实人。”
“霞儿,他人不错,你别看他蔫吧拉叽,看上去不咋滴。他就是爱劳动肯受累,没啥脾气,对你那是百依百顺,你们这事成了,你可是黑匣子打立正一手遮天。你就擎着享福吧。”
陈头他妈找一个借口,出去串门给两个年轻人腾出地方,说一些知心话。蔫吧头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姑娘,长得细皮嫩肉,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真好想仙女下凡。他站在地下,低着头,满脸通红就是没啥话。倒是小霞不害臊,主动跟他搭讪。问这问那,反客为主了。小霞走后,他就犯掂量,像这样的好俏好美的人,还真不好养活。万一哪一天看上别的小伙子,那不是鸟飞蛋打吗。再说,就凭自己 这窝囊样,人家肯定看不中他。要模样没模样,要能耐没能耐,不会说不会道。她能看上……
事情还真出乎他的想象,人家小霞还真喜欢上他了,白天也来黑夜也来,大有相恨见晚的感觉,如果没有人在一边溜着,恨不得脱吧脱吧衣服,亲着脖子搂着腰的住在一起。有天晚上,陈头老妈眉开眼笑的看着他,把这事顺水推舟的做成。
“孩子,妈给你介绍那个小霞,你觉得咋样。我觉得丫头挺不错的,爱说爱笑。再说,那小模样长得也好看,杨柳细腰。再说,他家也挺殷实的,做个倒插门女婿,把你小子美死了。”
“妈,我觉得不行。小霞是个文化人,我是个老粗。现在看不出啥来,时间一长怕嫌弃我。妈,我不能在这里站,我得往家里说媳妇。我亲妈拉扯我这么大,没少受累,没少受罪。我要让我妈多想几天福,我不能自己图享受,忘了我亲妈。”……
蔫吧头回到工地上,陈头把他村里的人召集在一起,举行一个欢迎晚宴。酒过三巡之后,陈头情绪很激动,当着大伙的面可耻他。
“兄弟,不是当大哥的说你,你呀真是一百年的大公鸡操老蛋了。小霞多好的一个人,要模样有模样,要心眼子有心眼子。你咋就不干呢,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
“大哥,你是我亲哥。我亲妈养活我这么大,不容易呀,我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过苦日子,我心能安吗。哥哥,小霞太好了,我担不起来。哥哥,你就当我是你的一个屁,给放了还不行。”
“兄弟,冲你对老妈那个孝顺劲,我跟你碰三杯酒。”
事后,在一起干活的村里人,替他抱打不平。
“人挪活,树挪死。咱家那是啥地方,那是兔子都不拉屎的熊地方。你仔细想想,只要你混好了,哪的黄土不埋人呀。你呀,真是太让人可惜了。”
“你真太老实了,那么好的姑娘,你不先给她拿下。鼓捣大肚子了,死活也跟着你,你想咋着就咋着。”
“你们给我滚蛋,我能那样做吗,那样做我还是人吗?”
蔫吧头满脸通红,恨不得给那些家伙俩电炮。人们都知道他的古怪脾气,都吓的各自散去。
2013/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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