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街二婶和我老爸的闲烂事(梅花君子)

版主: 清风云想衣裳宁静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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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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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街二婶和我老爸的闲烂事(梅花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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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街二婶和我老爸的闲烂事

作者:梅花君子 编辑:叶的奉献

东街的二婶来我家,让我老婆给她拔火罐。进了屋,跟我说得第一句话“长栓呀,有时间赶紧给你爸上上坟吧。昨晚上,他给我托梦了,驴脸大挂的,穿的衣服都破了,一丁点笑模样都没有。醒来之后,睡不着觉,我就琢磨,你爸爸在那边肯定没钱花了,有事肯定坐瘪子了。直接打扰你,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呀,才找我这两方事人,给你带话。”我听了就有些不高兴,你这个老太婆这不是胡扯乱拉拉话吗?我最清楚我爸爸的性格,人虽然长得难看,但是心好,活着的时候,从来不做讨人嫌的事。我有些烦,闷在那儿,故意不接话茬。我老婆特信鬼神,一连说了三遍,让我明天到坟上烧香烧纸,还赶紧把二婶让到炕上,还拿出一盘子朝阳大枣,让她尝稀罕儿。我心里暗骂,我老婆真是太傻。二婶,我半个眼珠见不上,有那好东西宁可给狗吃,也不能给她吃。
在我记事的时候,东街二婶在我妈跟前,经常拿我爸爸说事,我爸那张满是麻子,皱皱巴巴的脸,以及光光亮的大脑袋,都成为她笑话我爸爸的由头。“嫂子,你咋那瞎呀,嫁给我哥,这个丑八怪,多不随心呀,要是放在我身上,一天都不跟他过,卷起铺盖卷小辫朝西就走人。”妈妈不恼,一针一线纳鞋底,头也不抬,细软的话里,却带着针带着枪还带着棍棒。“我们家你大哥呀,我觉得人倒是让我一百个放心。起早贪黑的干活,前些年去凌源干活,每次回家拿东西,认可自己饿肚皮,也总是给我买火烧买油条买烧饼。我们家你大哥,手脚老实,不会给我惹祸,让我放心,过日子舒心。”只是这一番话,足够让东街二婶满脸通红,羞涩不已,恨不得用手扒开一个耗子窟窿钻进去。
那时,我还小却记得很多事情,尤其是东街二叔年轻时那些操蛋事丢人事,记得特别的牢靠。东街二叔,那是秧子货,不爱干活,偷鸡摸狗,骗吃骗喝。那年,他去赶集回来,把停在公社门口的大链盒自行车偷来,没想到这次偏偏倒霉,碰在羊毛疔上,晚上就被派出所秦大爪子带走。秦大爪子,那有来历的,姥姥家的七舅在小队里耍钱,被秦大爪子逮着,他还想做垂死挣扎,不料想被秦大爪子一个耳光,就打得顺着鼻孔蹿血,哆哆嗦嗦满地找牙。我记得贼清楚呀,东街二叔的妈妈,我还管叫四奶奶,都七八点钟了,敲开我家门,那时我都特脱光腚睡觉了。她就坐在炕上,呜呜的大哭,苦苦哀求“你大哥呀,你可得行行好,到公社好好说说,把我们冤家放回来。”爸爸那是是大队干部,曾因为毛著学得好,成为标兵劳模。那时,我爸爸在公社说话特好使,营子里的凡是偷鸡摸狗搞破鞋之类的,犯了错误都是我爸爸去公社,给公社那些头头脑脑抓两把旱烟,嬉皮笑脸就把事给了结。爸爸没办法只好出山,把东街二叔保出来。按规定,必须在大队进行批判,我对那件事记得特清楚。爸爸抽了几口烟,喝了别人给倒的红茶水。那白色的搪瓷缸,用大红字写着“毛主席万岁”,我感觉那水滚烫,爸爸用厚嘴唇嘘嘘的吹,半天才喝一口水。东街二叔,站在我爸爸面前,低着头好像一个呆瓜,一言不语,满脸通红。爸爸开始训话“马金刚呀马金刚,你咋不学好。你是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口口声声当又红又专的好青年。你瞧瞧你,做得那些鸡巴熊事。我都感到害臊,恨不得扎尿盆子淹死。”我爸爸是大老粗,没啥文化,在小队出工的时候,每干完一天活,就用废旧的电池铅棒棒,在日历牌上面画一个粗粗的黑杠,每个月按黑杠杠给自己统计工。我记得爸爸说话特粗,哪怕是自己亲兄弟媳妇 在 跟前,也经常说话带粗,操屌得不离口。时间长了,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我最瞧不起东街二婶,她却喜欢粘连我老婆,究竟啥原因我闹不清楚。仔细回想一下,我妈妈活着时对东街二婶,也是黑眼白眼看不上。爸爸更是如此,经常无缘无故指着她背影,大声震耳的骂“养汉老婆,不要脸的妖精婆,吊死鬼卖×死不要脸。”我奇怪的发现,二婶的脾气特好,依旧是挑水,依旧拔苗,依旧用草筛筛小米。东街二婶的小子,小名叫大凳,妈妈听了就笑,跟爸爸说“啥熊孩子还叫大凳,他妈叫这名还贴切,那烂板凳呀,你哪管给那骚娘们一袋烟,就会让你坐。那女人多贱呀,真不值钱。”我不知其中缘故,饭都不吃了,仰着脸刨根问底。妈妈顿时黑下脸,狠嘟嘟的训斥“赶紧吃饭,那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屁孩,乱搀和啥。”爸爸不言语,却看着我笑,那笑里包含了很多我无法想象的东西,直到今天我都没琢磨透那复杂的谜底。
东街二婶把衣服脱了,她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也就不避讳我这个男人了,趴在热炕头上,眯缝眼睛,耐心等着我老婆给她拔火罐。老婆是一个极细心人极有善心的人,把半截子白蜡点燃,把罐头瓶子用细软的抹布擦干净,拿一张废纸点燃,放进透明的瓶子里,眨眼间就给扣在她的后脊梁上。“侄媳妇,真舒服。”我老婆笑嘻嘻说“二婶,你别说话,别乱动,小心烧了你的肉。”二婶却提高了嗓门“我都老胳膊老腿的,那肉皮子太厚了,机关枪都突突不透。”她的这话,让我想起了我爸,以及她痛骂东街二婶的精彩片段。小姨是我们同村,姨夫在公社站百货,虽然长得不好看,却成为大家追捧的对象。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去公社扯花布买红糖,多多少少都会给些照顾的。不知咋回事,东街二婶不知咋就把姨夫给迷住了。有天夜里,小姨披散着头发,穿着衬衣衬裤就往我家跑。抱着妈妈,哭一阵说一阵。爸爸猛地做起了,还光着膀子,大声嚷嚷“他奶奶的龟孙,欺负人不眨眼,欺负别人我懒得管,敢欺负我小姨子。我看他是活够了,你老姨别生气,明天白天看我咋收拾那个破鞋。”妈妈用手拧我爸胳膊,可能是拧疼了,低沉的说“你他妈属鹅子的,动不动就拧人。她老姨是谁,咱亲妹子,我小姨子。老话都那么说,小姨子有姐夫半拉屁股。她敢欺负我小姨子,那行吗?”妈妈抄起笤帚就抽我爸,应该是象征性的吧,妈妈狠狠的说“你再说胡话,我把你嘴巴子扯歪歪了。”一夜无话,我攒足了劲,等着早晨看一出好戏。
那天早晨,东街二婶好像没事人一样拧达着屁股,到我家井台上跳水,院子的大黄狗一阵狂叫。我爸会听动静,披着衣服就窜了出来。妈妈赶紧警告爸爸,“老鬼,你别动手打人家,打坏了咱可粘不起包。你也就用那臭嘴,日骂他个狗血喷头。好好骚骚他,让她没脸见人,让她扎尿盆子淹死。”我光着屁股就往外跑,妈妈一把把我拉回来“你咋不穿裤子,多丢人呀,小心你那压压葫芦让狗给叼走。”小姨瞅着我笑,还用手指头在脸蛋上羞我。我提着裤子跑了出来,爸爸双手掐腰,正在指乎着二婶大骂“你个臭娘们,熊人不看好日子,竟然跟我们她老姨抢汉子。你就不怕我把你撕烂了。”爸爸声音极大,于是左邻右舍都来看热闹。东街二婶嘟嘟囔囔在反抗,人们在交头接耳,表情各异,争吵声把东街二婶的老婆婆四奶奶惊动来了。她满头白发,走路都好像迈不开步。据说,他是我们村子,唯一一个裹脚女人。她往回推拥我爸爸,还说着好话“你大哥咋这样呀,还有没有一个大伯子的样子。你瞧瞧你那话说得,咋那难听,还口口声声说撕兄弟媳妇那个,你害臊不害臊呀。赶紧给我回去,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就当我们瞎瞎她妈,是一个臭屁,一挤扭屁股就给放了不成。”爸爸找了这个台阶,便鸣金收兵。
我老婆给二婶拔第三罐子的时候,她就感觉舒服多了,虽然我很烦她,就好像当年我爸烦她一样,她却始终把我当成一个豆看。她眼角里皱纹里都洋溢着笑,跟我絮叨“你爸爸就是嘴不好,就爱发脾气,上来脾气猪狗鹅鸭都成了他眼中钉。说句实在话,你爸没那几年,我都觉得空落落的。你二叔骂我贱种,可是我还是挺想你爸爸的。”这说得啥话,要是让死去的妈妈知道,肯定黑等半夜去捏她脑袋,让她活活疼死。我老婆冲着我伸舌头做鬼脸,那意思之间,原来你老爸还挺有女人缘,是不是也是个老色鬼呀。我的东街二婶还真没眼色,闭着眼睛还在说“我们瞎瞎要是不叫你爸,早就见阎王爷了。”这倒是真事,童年的记忆,因为而又被模模糊糊打开。我还在熟睡,被狗咬惊醒,东街二婶怀抱着瞎瞎站在我家屋门口哭,一边哭一边说“大哥,我们瞎瞎够呛了。”半天,才听我爸说“哭顶个屁用,我马上套车送医院看病。”二婶哭着说“我手里连一个镚子都没有。”爸爸浓重的叹了口气“哎——我他妈是哪辈子欠你们的,先把大队买拖拉机的钱,先给你垫上,孩子的命要紧。”二婶还在磨叽,爸爸急眼了“磨叽啥呀,赶紧跟我走。在磨磨唧唧,孩子命都没了,你他妈的榆木脑袋。”爸爸说话不讲究,总是粗言不语,那言语里却洋溢着火一样的热情。
二婶拔完了火罐坐了起来,仔细端详着我爸爸那张在抚顺雷锋纪念馆找得照片,冲着我笑了。“当初你爸,也是个人物。你爸爸对我好,我对你爸也不赖。你爸爸得病那几年,我经常给你爸爸包一个肉丸饺子。那时,你们家穷呀,过年连肉都不吃。你妈会过呀,从牙缝里攒钱,就是给你爸治病。你爸爸没的时候,你应该清楚,你妈妈着急上火都不知该咋办了。头天晚上,我亲自给你爸爸洗得脚刮得胡子。你爸爸是早晨没的,我亲自给她穿得装老衣服。”我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东街二婶一边给我系着衣服扣子,一边哭泣着叨咕“老哥哥,你别着急走,妹子给你穿戴合适了,给你收拾得干净的你再走。”那时,我还不到十八岁,都不知道该咋好了,姐姐只顾着哭,也没有头绪。倒是东街二婶几个本家叔叔,在那把爸爸侍候好穿戴好然后入殓。想起这些,我的眼泪就差那么一小点就掉了下来。
东街二婶穿上衣服,下地要走。我一把拉住她,大声说“二婶你别走了,我让我老婆给你包虾仁饺子吃。”我老婆也拉她的手,东街二婶笑了,坐在炕上“那我就不走了。”我知道她喜欢喝酒,今天呀我要把那瓶红酒拿出来,让东街二审好好喝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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