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嘴陈老二(梅花君子)

版主: 清风云想衣裳宁静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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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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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嘴陈老二(梅花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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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嘴陈老二
作者:梅花君子

整个道福沟都知道,陈老二嘴臭,说话像拉屎放屁,顶着风能臭出三里远。陈老二常挂在嘴边上就是大人小孩都忘不了的骚话“这些王八蛋,你不黑下脸,跳高骂祖宗,那工钱能顺顺利利的给我。人,这东西就是贱种,你不闹他妈,他就不管你叫爹。”他的这番臭话,还是有些来历。十七八年前的事儿,他跟着村里人,在县城当瓦匠,汗一把,泥一把,水一把,起早贪黑干活,上冻前就扎工了,到腊月十八,包工头花说柳说,就是不给钱。别人都蔫头耷拉脑,大家伙儿个个唉声叹气,这钱肯定是俩影影了,都认为这工钱是猴子捞月白一场空。他不认这葫芦醋,要带头到包工头老窝赌他,不给钱就让他来一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他在跟大家伙要真章咬牙印时,一个个抱着脑袋往后闪。陈老二把桌子拍得乒乓响,声嘶力竭的喊“你们这帮子软蛋,白白当他妈的男人了。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去,天生不信羊上树,我不怕工钱要回来,我是你们大伙的孙子。”陈老二说到做到,在小酒馆,一连气喝了一斤多老白干,手里拿着一根麻花钢,雄赳赳气昂昂,径直来到包工头家里。包工头的家他非常熟悉,给他家拆过墙,搭过炕。他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口,大声叫喊“倪老板,倪老板,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开支,我把你家给砸啦。我他妈挣点钱,那么容易吗?你要是给我整急眼,我啥都敢来。我家里屌毛玩意儿都没有,光脚不怕穿鞋的。”倪老爷子,政府退休干部,有修养,脾气也好,笑哈哈把他让道屋里,抄起电话把儿子教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倪老爷从柜子里拿出钱,给清他工钱还格外给他五十元路费。这家伙回到道福沟,就好像得胜归来的大元帅,扬风使气,显显摆摆,比比划划“瞧瞧,你们这些熊种,遇到点事,都吓出屎来了。咱老陈,就是耍豪横,耍不要脸,到底是把钱都整出来了,跟老婆孩子欢天喜地过一个好年。”大家伙个个气得脸黑,可是世界上却没有卖后悔药的。 陈老二年轻时劁过猪骟过驴,当过石匠,干过木匠。刚结婚,还不到一年,他媳妇郝玉珍就给他生一俩小子,让邻邻居居的老婆们眼馋的不得了。陈老二嫂子们面前,嘚嘚瑟瑟,胡说八道,荤的素的全来了“大嫂子二嫂子,我这些年上顿驴蛋子,下顿猪蛋子,那肯定管用,我一保一个全是双胞胎,还全都是带把的。大嫂子、二嫂子,你要是不信,我给你配一下,咱老厚道了,白用不用掏草不用给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陈老二被几个嫂子,按在地上,白花花的奶水,喷了他一脸,他不得不磕头作揖求饶。他鬼精得很,要是再跟这帮老娘们拉硬,就有被看瓜放辘轳的危险,好汉不吃眼前亏,该装熊时就装熊。陈老二败在女人手里,被演义成各种版本,那是道福沟的艳情野史,也是成为老辈人的话把。 陈老二得了两个小子之后,春风得意,扯着大嗓门在小队门前的大柳树底下,嚷嚷他伟大的生育计划,要整出七郎八虎,当一回人人敬奉的老令公。怎奈,他天天耕耘,日日细作,老婆郝玉珍的肚皮,依旧空空瘪瘪,就好像扎了窟窿的气球,就是把腮帮子鼓破,也鼓不起来呀。四年之后,陈老二不再鼓吹他的宏伟计划,改变了论调“养活孩子,千万不能猫子狗子整一大帮,结果都是他奶奶的一群废物。我就信老话,好儿不用多一个顶十个。”老少爷们也就顺水推舟,伸出大拇指赞成他是大拇哥那份的。一个队里的老娘们,却紧紧攥住他短处不放,把他围在墙旮旯里,就好像一群龇牙咧嘴的恶狼,对着一只小绵羊,发起猛烈的进攻“老二,你那家伙儿是不是完蛋了,成了银样镴枪头。”“老二,我看着你们家老大老二,越来越不像你,我说这些日子,不欢实了,原来是哑巴让驴日了。”陈老二虎落平川被犬欺,让那帮老娘们挨咋说就咋说,装熊装到底。不久,道福沟对陈老二又有新的传说,他年轻时没少劁猪骟驴,剥夺了这些生灵的本能的乐趣,化作鬼魂的猪公驴公,决定报复他,让他那东西,软趴趴的,没有任何生机,好像一个馋猫吃不到肥肉痛不欲生,让他受尽说不出道不出的苦恼。 陈老二心大得很,一个人说老大老二不是他的种,根本就没当回事,三个人四个人说,他嘿嘿一笑,金马驹子在我槽口上拴着,我看那个王八蛋敢来认驹。可是,这传言经久不息,都闹腾了小半年,不断没过火,还越整越欢实,说得有根有叶,确实让他恼火。那天夜深人静,他的耳边回荡着,老少爷们嘁嘁喳喳的议论声,他躺不住了也憋不住了,在明亮亮的灯光下,拿着自己的照片跟老大老二反反复复对照,越看心里面还越没底。他自己是长瓜脸,这两个孩子咋还是团圆脸。他是厚嘴唇,人们拿他厚墩墩的嘴唇开玩笑,把嘴唇切下来,当下酒菜够三个人吃好几顿。郝玉珍的嘴唇也不薄,这两个孩崽子,咋还薄嘴唇。喔,兴许这两个小犊子,还真是别人的种,这不是变着项的给别人拉帮套吗?他来来回回的折腾,把郝玉珍给折腾醒了,看着他那熊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有病呀,黑灯半夜不睡觉,看啥看呀,点灯晃得我睡不着,明天早晨就不干活了。”他心里有事,低沉着脸,不言不语,躺在被窝里,愣是睡不着。人们嘁嘁喳喳的声音,越来越大,唾沫星子都喷到他脸上,感觉老大老二还真不是他的种,恨不得用手爪子在墙旮旯挖一个洞,钻进去永远不出头露面。他有些魔怔,突然坐起来,又是咳嗽又是喘,再一次把郝玉珍给鼓捣醒了。“你咋了?”他把眼睛瞪得溜圆,眼睛里放出凶光,怕吓坏孩子,把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却冷冰冰凉飕飕,好像有一把冰凉的弯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我问你,这两个瘪犊子,究竟是谁的种?”郝玉珍气得浑身哆嗦,抡起巴掌噼啪就给他两个大嘴巴。“你他妈的缺心眼咋滴,咋还往自己脑袋上扣屎盆子。可惜跟你过好几年了,就这么不相信我。我姓郝的闺女敢对着电灯发毒誓,这孩子要不是你的种,我喝凉水一下子噎死,出门让汽车压死,下雨打雷让霹雷活活劈死。”陈老二顿时蔫吧了,感悟出一个极深的道理,心里面却乐得很呀。这年头,谁都可以不信,能不相信自己的老婆吗?她跟你同床共枕,给你生儿育女,跟你起早贪黑的过日子。他马上刹车转弯,说了很多傻话、笑话、假话,郝玉珍破涕为笑,靠在他怀里,用拳头捶打他的胸脯“你呀,就你张臭嘴,我还收拾不了你了”,这也许就是爱吧,你说不出个子午卯酉,也讲不清楚,谁理谁非,这两口子过日子有些事情恐怕一辈子也撕扯不清。老大老二长得疯呀,就好像施足化肥,浇足透底水的棒子苗,几天就一个样。郝玉珍对这两个秃小子,根本就没抱啥希望,老猫房上睡,一辈传一辈。从祖上到如今,老陈家连一个教书的先生都没出过,到他们这一辈子,还能出息个啥大人物咋滴。陈老二不认这个理,非得要让毛驴长出俩犄角。“这两个孩子,我从现在起就要好好管管。你没听老人说,玉不雕不成器,人不管不成才。我还就不信邪了。人家孩子是孩子,咱家的孩子就该成王八蛋。我认着上树爬墙,汗珠子掉地下摔八瓣,也把这两个秃小子,供出去。为了这两个家伙成人,就是把我累死,我也高兴。”郝玉珍知道自己老爷们啥德行,他呀也就是随便说说,真要是有那两把刷子,他还能是他陈老二吗,早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不知道自己姓陈还是姓轻。老大老二上一年级的时候,学拼音aoe老二一问不但会写还会背,老大却瞪着眼珠说不出子午卯酉。陈老二给老二发两块糖果,让老大站在太阳底下晒太阳。郝玉珍心疼孩子,跟他蹦高,他把手一挥“你个老娘们,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管孩子就像赶大车,谁不好好拉车,就得用大鞭揍,谁好好拉车,就给他好草好料敬奉着他。”郝玉珍掰扯不过陈老二,也就在一旁不言语。他这招还真管用,老大老二学习,那是拧着劲飚着膀往上蹿。在一年级期末考试,老二第一,老大第二。前后院的嫂子们,见了他 挤眉弄眼,拿他开涮了“哎,老二呀,你往地里扔窝瓜籽儿,他能长出豆角来。你们老陈家,祖祖辈辈都是庄稼人,没出一个当官的。你家孩子,学习那么好,是不是那孩子跟谁串了种。现在,啥都讲科学了,就连苞米棒子杂交了,那都个大饱打,你家孩子杂了交,串了花那肯定是没当了。”陈老二也上来不正经,一想歪的邪的,裆下的东西隔着裤子就昂首挺胸,让那些嫂子们看,扯高嗓子说“我的种是道福沟最好的种,你们是不是眼馋了,要不然免费借你们用用。”那些老娘们,把他按在地下,自然又是一顿祸害。前些年,缺盐少醋的瞎话,不攻自破了。 你别看,陈老二这张臭嘴,整天浑说八说,没有一丁点口德。他那两个孩子,还真是出息的很。老大陈秉德考上了大学,学土木工程;老二陈秉忠也不逊色,也考上了大学,学行政管理。自然而然,毕业后都有了好的归宿。老大一来二去,当上了市建一公司大老总,前呼后拥,让人刮目相看;老二陈秉忠几年之后,荣升县某局局长。父因子贵呀,陈老二在道福沟附近,那可是十字加俩点,还真斗起来了。人,敬有的狗咬丑的,附近哪家有啥大事小情,都得把陈老二请过去,给好好策划一番。谁家儿子结婚,他就是证婚人,双手颤巍巍捧着大红纸,磕磕绊绊读证婚词,虽然是错字连篇,丑态百出,大家依旧疯狂拍巴掌,依旧大声喊好。谁要是摊上爹死娘亡的丧事,他也被请去给指点一番,不懂装懂,不明白装明白,忙忙乎乎把死人埋在地里完事大吉。 前几年,一到逢年过节,很多人打打听听,开着陈给陈老二讨近便,红葡萄酒、普洱茶、猪头、羊腿、人参、鹿鞭等等。陈老二一看,眼珠子就冒火,张嘴就骂“你们这些王八蛋,大老远拿这些东西,是真正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你们是冲着我两个儿子来巴结我的。假如,我两个儿子,就是在庄稼地里拔苗、耪地、侍奉庄稼,你们还能来吗?你们赶紧把东西拿走,我不稀罕你们送的这些屌玩意儿。”来人看陈老二嘴臭的很,弄得好脸不转,只好灰溜溜把东西拿走。陈老二倒是落得格外的清净。 话说2014年腊月二十三那天晚上,陈老二刚放完二踢脚,准备进屋要喝两盅老白干,去掉一年的疲劳,乐乐呵呵迎接新一年好光景。门口有人狗咬吵吵,陈老二放下碗筷看个究竟。打开大门,郎家沟门郎生财、郎生金等七八个人,齐刷刷跪在他面前,哭唧唧央求“老陈大叔,你行行好,跟陈总说说,在大年三十前,把我们的工资钱开了吧。咱们可都是南北营子住着,咱们都是庄稼人,在外面辛辛苦苦干一年,不容易呀。”陈老二脸挂不住了,赶紧把他们扶起来,拍着胸脯打包票“孩子们,我也是庄稼人,知道你们在外面干活不容易。你们回去吧,在腊月二十六不开支,你们就是我爹,我就是你们的儿子。”来人见陈老二把话都说到这份上,谁也不好再磨叽啥,只好打道回府。他回到屋里,气得呼哧呼哧喘粗气,半天才张嘴说话“你赶紧给老大老二打电话,让这两个王八犊子,连夜给我滚回来。”郝玉珍还以为,老伴重了撞客,不知咋好“你这个老不死的,赶紧打电话,就说我要死了,再晚就看不见活人了。”陈秉德、陈秉忠得到消息,带着老婆孩子,跟头把式跑了回来。一看,陈老二正盘腿坐在炕上,噗噗嗑瓜子。哎,老爸呀,你这不是折腾人吗?他沉下脸来,坐在红木柜旁的椅子上,哥俩见情况不好,在小时候他就经常坐在椅子上,吹胡子拍柜盖扔筷子摔碗,对他们进行家法侍候。他发火了,拳头砸在柜盖上,茶碗都跟着咣咣的跳动。 “陈秉德你还有啥脸当老总,要过年啦还不给人开支。你他妈的干啥吃的,你还是不是我的种。这年月,庄稼人出去干点活容易吗?扔下老婆孩子,跟着你没日没夜的干,图啥?你说图啥吧。孩子上学需要钱,给老人看病,能离开钱吗?你老爸也出去给人打过工,不给开支也骂过老板祖宗。我告诉你,你就是砸锅卖铁,在二十六之前,也得把工钱开清,要是有啥差错,我饶不了你们。这个年你要是不让那些工人不好过。我就死给你们两个看,让你们也过不好年。”陈老二把话说到这份上,两个儿子吓得赶紧应下来。陈炳德钱不够,陈秉忠托关系走后门,从银行借贷款,在腊月二十六之前,把工资全开了。 腊月二十八,陈老二吃饱喝足蹲在老墙根,跟嫂子们在一起晒太阳吹牛皮。从郎家沟门方向来一个三轮车,披红挂彩直接奔着他来,在离着他家不到五百米的地方,郎生财、郎生金等人吧喇叭嘟嘟哇哇的吹起来,锣鼓欢快的敲起来,把前后院的邻居都折腾来了。他心里明镜知道咋回事,不露面不行了,笑呵呵让大家住了喇叭锣鼓。郎生金、郎生财把红纸黑字的大红对联贴上,那字龙飞凤舞,写的是“忠厚传家远,书香继世长”,在太阳照射下,显得格外的好看。“大家伙儿,看得起我老陈,今天中午我就在家安排,让大家伙吃饺子喝烧酒。”大伙得了工资,就是到这里送对联好好感谢一番,要是再这里吃饭,落一个馋鬼坏名声,让邻邻居居们笑掉大牙。大家伙都不在这吃,贴了对联把这份感激表达出来,目的达到了,就欢天喜地,万事大吉。“老少爷们,要是看得起我,谁也不准走,坐下来在一起吃饺子、喝酒、喝茶没事吹牛好好乐乐。你们要是看不起我,干脆把对联揭下给我走人。我告诉你,我可是有名的臭嘴,好话不灵,要是说几句操蛋话,那可是百分百灵验。大过年的,你们谁都愿意听我说过年话,谁也不愿意听我说那啥臭话吧。”大家伙儿,都知道陈老二那张臭嘴,谁也不愿意在过年的时候,脸上落上老鸹屎,管着一年不顺当。谁也没跟谁商量,异口同声说“大叔,我们就在你们家吃饺子喝酒了。”说完哈哈大笑。陈老二那张老脸笑得更美了,高兴得比捡到一个金元宝都高兴。 整个道福沟都知道,陈老二嘴臭,说话像拉屎放屁,顶着风能臭出三里远。陈老二常挂在嘴边上就是大人小孩都忘不了的骚话“这些王八蛋,你不黑下脸,跳高骂祖宗,那工钱能顺顺利利的给我。人,这东西就是贱种,你不闹他妈,他就不管你叫爹。”他的这番臭话,还是有些来历。十七八年前的事儿,他跟着村里人,在县城当瓦匠,汗一把,泥一把,水一把,起早贪黑干活,上冻前就扎工了,到腊月十八,包工头花说柳说,就是不给钱。别人都蔫头耷拉脑,大家伙儿个个唉声叹气,这钱肯定是俩影影了,都认为这工钱是猴子捞月白一场空。他不认这葫芦醋,要带头到包工头老窝赌他,不给钱就让他来一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他在跟大家伙要真章咬牙印时,一个个抱着脑袋往后闪。陈老二把桌子拍得乒乓响,声嘶力竭的喊“你们这帮子软蛋,白白当他妈的男人了。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去,天生不信羊上树,我不怕工钱要回来,我是你们大伙的孙子。”陈老二说到做到,在小酒馆,一连气喝了一斤多老白干,手里拿着一根麻花钢,雄赳赳气昂昂,径直来到包工头家里。包工头的家他非常熟悉,给他家拆过墙,搭过炕。他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口,大声叫喊“倪老板,倪老板,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开支,我把你家给砸啦。我他妈挣点钱,那么容易吗?你要是给我整急眼,我啥都敢来。我家里屌毛玩意儿都没有,光脚不怕穿鞋的。”倪老爷子,政府退休干部,有修养,脾气也好,笑哈哈把他让道屋里,抄起电话把儿子教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倪老爷从柜子里拿出钱,给清他工钱还格外给他五十元路费。这家伙回到道福沟,就好像得胜归来的大元帅,扬风使气,显显摆摆,比比划划“瞧瞧,你们这些熊种,遇到点事,都吓出屎来了。咱老陈,就是耍豪横,耍不要脸,到底是把钱都整出来了,跟老婆孩子欢天喜地过一个好年。”大家伙个个气得脸黑,可是世界上却没有卖后悔药的。 陈老二年轻时劁过猪骟过驴,当过石匠,干过木匠。刚结婚,还不到一年,他媳妇郝玉珍就给他生一俩小子,让邻邻居居的老婆们眼馋的不得了。陈老二嫂子们面前,嘚嘚瑟瑟,胡说八道,荤的素的全来了“大嫂子二嫂子,我这些年上顿驴蛋子,下顿猪蛋子,那肯定管用,我一保一个全是双胞胎,还全都是带把的。大嫂子、二嫂子,你要是不信,我给你配一下,咱老厚道了,白用不用掏草不用给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陈老二被几个嫂子,按在地上,白花花的奶水,喷了他一脸,他不得不磕头作揖求饶。他鬼精得很,要是再跟这帮老娘们拉硬,就有被看瓜放辘轳的危险,好汉不吃眼前亏,该装熊时就装熊。陈老二败在女人手里,被演义成各种版本,那是道福沟的艳情野史,也是成为老辈人的话把。陈老二得了两个小子之后,春风得意,扯着大嗓门在小队门前的大柳树底下,嚷嚷他伟大的生育计划,要整出七郎八虎,当一回人人敬奉的老令公。怎奈,他天天耕耘,日日细作,老婆郝玉珍的肚皮,依旧空空瘪瘪,就好像扎了窟窿的气球,就是把腮帮子鼓破,也鼓不起来呀。四年之后,陈老二不再鼓吹他的宏伟计划,改变了论调“养活孩子,千万不能猫子狗子整一大帮,结果都是他奶奶的一群废物。我就信老话,好儿不用多一个顶十个。”老少爷们也就顺水推舟,伸出大拇指赞成他是大拇哥那份的。一个队里的老娘们,却紧紧攥住他短处不放,把他围在墙旮旯里,就好像一群龇牙咧嘴的恶狼,对着一只小绵羊,发起猛烈的进攻“老二,你那家伙儿是不是完蛋了,成了银样镴枪头。”“老二,我看着你们家老大老二,越来越不像你,我说这些日子,不欢实了,原来是哑巴让驴日了。”陈老二虎落平川被犬欺,让那帮老娘们挨咋说就咋说,装熊装到底。不久,道福沟对陈老二又有新的传说,他年轻时没少劁猪骟驴,剥夺了这些生灵的本能的乐趣,化作鬼魂的猪公驴公,决定报复他,让他那东西,软趴趴的,没有任何生机,好像一个馋猫吃不到肥肉痛不欲生,让他受尽说不出道不出的苦恼。陈老二心大得很,一个人说老大老二不是他的种,根本就没当回事,三个人四个人说,他嘿嘿一笑,金马驹子在我槽口上拴着,我看那个王八蛋敢来认驹。可是,这传言经久不息,都闹腾了小半年,不断没过火,还越整越欢实,说得有根有叶,确实让他恼火。那天夜深人静,他的耳边回荡着,老少爷们嘁嘁喳喳的议论声,他躺不住了也憋不住了,在明亮亮的灯光下,拿着自己的照片跟老大老二反反复复对照,越看心里面还越没底。他自己是长瓜脸,这两个孩子咋还是团圆脸。他是厚嘴唇,人们拿他厚墩墩的嘴唇开玩笑,把嘴唇切下来,当下酒菜够三个人吃好几顿。郝玉珍的嘴唇也不薄,这两个孩崽子,咋还薄嘴唇。喔,兴许这两个小犊子,还真是别人的种,这不是变着项的给别人拉帮套吗?他来来回回的折腾,把郝玉珍给折腾醒了,看着他那熊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有病呀,黑灯半夜不睡觉,看啥看呀,点灯晃得我睡不着,明天早晨就不干活了。”他心里有事,低沉着脸,不言不语,躺在被窝里,愣是睡不着。人们嘁嘁喳喳的声音,越来越大,唾沫星子都喷到他脸上,感觉老大老二还真不是他的种,恨不得用手爪子在墙旮旯挖一个洞,钻进去永远不出头露面。他有些魔怔,突然坐起来,又是咳嗽又是喘,再一次把郝玉珍给鼓捣醒了。“你咋了?”他把眼睛瞪得溜圆,眼睛里放出凶光,怕吓坏孩子,把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却冷冰冰凉飕飕,好像有一把冰凉的弯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我问你,这两个瘪犊子,究竟是谁的种?”郝玉珍气得浑身哆嗦,抡起巴掌噼啪就给他两个大嘴巴。“你他妈的缺心眼咋滴,咋还往自己脑袋上扣屎盆子。可惜跟你过好几年了,就这么不相信我。我姓郝的闺女敢对着电灯发毒誓,这孩子要不是你的种,我喝凉水一下子噎死,出门让汽车压死,下雨打雷让霹雷活活劈死。”陈老二顿时蔫吧了,感悟出一个极深的道理,心里面却乐得很呀。这年头,谁都可以不信,能不相信自己的老婆吗?她跟你同床共枕,给你生儿育女,跟你起早贪黑的过日子。他马上刹车转弯,说了很多傻话、笑话、假话,郝玉珍破涕为笑,靠在他怀里,用拳头捶打他的胸脯“你呀,就你张臭嘴,我还收拾不了你了”,这也许就是爱吧,你说不出个子午卯酉,也讲不清楚,谁理谁非,这两口子过日子有些事情恐怕一辈子也撕扯不清。 老大老二长得疯呀,就好像施足化肥,浇足透底水的棒子苗,几天就一个样。郝玉珍对这两个秃小子,根本就没抱啥希望,老猫房上睡,一辈传一辈。从祖上到如今,老陈家连一个教书的先生都没出过,到他们这一辈子,还能出息个啥大人物咋滴。陈老二不认这个理,非得要让毛驴长出俩犄角。“这两个孩子,我从现在起就要好好管管。你没听老人说,玉不雕不成器,人不管不成才。我还就不信邪了。人家孩子是孩子,咱家的孩子就该成王八蛋。我认着上树爬墙,汗珠子掉地下摔八瓣,也把这两个秃小子,供出去。为了这两个家伙成人,就是把我累死,我也高兴。”郝玉珍知道自己老爷们啥德行,他呀也就是随便说说,真要是有那两把刷子,他还能是他陈老二吗,早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不知道自己姓陈还是姓轻。老大老二上一年级的时候,学拼音aoe老二一问不但会写还会背,老大却瞪着眼珠说不出子午卯酉。陈老二给老二发两块糖果,让老大站在太阳底下晒太阳。郝玉珍心疼孩子,跟他蹦高,他把手一挥“你个老娘们,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管孩子就像赶大车,谁不好好拉车,就得用大鞭揍,谁好好拉车,就给他好草好料敬奉着他。”郝玉珍掰扯不过陈老二,也就在一旁不言语。他这招还真管用,老大老二学习,那是拧着劲飚着膀往上蹿。在一年级期末考试,老二第一,老大第二。前后院的嫂子们,见了他 挤眉弄眼,拿他开涮了“哎,老二呀,你往地里扔窝瓜籽儿,他能长出豆角来。你们老陈家,祖祖辈辈都是庄稼人,没出一个当官的。你家孩子,学习那么好,是不是那孩子跟谁串了种。现在,啥都讲科学了,就连苞米棒子杂交了,那都个大饱打,你家孩子杂了交,串了花那肯定是没当了。”陈老二也上来不正经,一想歪的邪的,裆下的东西隔着裤子就昂首挺胸,让那些嫂子们看,扯高嗓子说“我的种是道福沟最好的种,你们是不是眼馋了,要不然免费借你们用用。”那些老娘们,把他按在地下,自然又是一顿祸害。前些年,缺盐少醋的瞎话,不攻自破了。 你别看,陈老二这张臭嘴,整天浑说八说,没有一丁点口德。他那两个孩子,还真是出息的很。老大陈秉德考上了大学,学土木工程;老二陈秉忠也不逊色,也考上了大学,学行政管理。自然而然,毕业后都有了好的归宿。老大一来二去,当上了市建一公司大老总,前呼后拥,让人刮目相看;老二陈秉忠几年之后,荣升县某局局长。父因子贵呀,陈老二在道福沟附近,那可是十字加俩点,还真斗起来了。人,敬有的狗咬丑的,附近哪家有啥大事小情,都得把陈老二请过去,给好好策划一番。谁家儿子结婚,他就是证婚人,双手颤巍巍捧着大红纸,磕磕绊绊读证婚词,虽然是错字连篇,丑态百出,大家依旧疯狂拍巴掌,依旧大声喊好。谁要是摊上爹死娘亡的丧事,他也被请去给指点一番,不懂装懂,不明白装明白,忙忙乎乎把死人埋在地里完事大吉。 前几年,一到逢年过节,很多人打打听听,开着陈给陈老二讨近便,红葡萄酒、普洱茶、猪头、羊腿、人参、鹿鞭等等。陈老二一看,眼珠子就冒火,张嘴就骂“你们这些王八蛋,大老远拿这些东西,是真正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你们是冲着我两个儿子来巴结我的。假如,我两个儿子,就是在庄稼地里拔苗、耪地、侍奉庄稼,你们还能来吗?你们赶紧把东西拿走,我不稀罕你们送的这些屌玩意儿。”来人看陈老二嘴臭的很,弄得好脸不转,只好灰溜溜把东西拿走。陈老二倒是落得格外的清净。 话说2014年腊月二十三那天晚上,陈老二刚放完二踢脚,准备进屋要喝两盅老白干,去掉一年的疲劳,乐乐呵呵迎接新一年好光景。门口有人狗咬吵吵,陈老二放下碗筷看个究竟。打开大门,郎家沟门郎生财、郎生金等七八个人,齐刷刷跪在他面前,哭唧唧央求“老陈大叔,你行行好,跟陈总说说,在大年三十前,把我们的工资钱开了吧。咱们可都是南北营子住着,咱们都是庄稼人,在外面辛辛苦苦干一年,不容易呀。”陈老二脸挂不住了,赶紧把他们扶起来,拍着胸脯打包票“孩子们,我也是庄稼人,知道你们在外面干活不容易。你们回去吧,在腊月二十六不开支,你们就是我爹,我就是你们的儿子。”来人见陈老二把话都说到这份上,谁也不好再磨叽啥,只好打道回府。他回到屋里,气得呼哧呼哧喘粗气,半天才张嘴说话“你赶紧给老大老二打电话,让这两个王八犊子,连夜给我滚回来。”郝玉珍还以为,老伴重了撞客,不知咋好“你这个老不死的,赶紧打电话,就说我要死了,再晚就看不见活人了。”陈秉德、陈秉忠得到消息,带着老婆孩子,跟头把式跑了回来。一看,陈老二正盘腿坐在炕上,噗噗嗑瓜子。哎,老爸呀,你这不是折腾人吗?他沉下脸来,坐在红木柜旁的椅子上,哥俩见情况不好,在小时候他就经常坐在椅子上,吹胡子拍柜盖扔筷子摔碗,对他们进行家法侍候。他发火了,拳头砸在柜盖上,茶碗都跟着咣咣的跳动。“ 陈秉德你还有啥脸当老总,要过年啦还不给人开支。你他妈的干啥吃的,你还是不是我的种。这年月,庄稼人出去干点活容易吗?扔下老婆孩子,跟着你没日没夜的干,图啥?你说图啥吧。孩子上学需要钱,给老人看病,能离开钱吗?你老爸也出去给人打过工,不给开支也骂过老板祖宗。我告诉你,你就是砸锅卖铁,在二十六之前,也得把工钱开清,要是有啥差错,我饶不了你们。这个年你要是不让那些工人不好过。我就死给你们两个看,让你们也过不好年。”陈老二把话说到这份上,两个儿子吓得赶紧应下来。陈炳德钱不够,陈秉忠托关系走后门,从银行借贷款,在腊月二十六之前,把工资全开了。 腊月二十八,陈老二吃饱喝足蹲在老墙根,跟嫂子们在一起晒太阳吹牛皮。从郎家沟门方向来一个三轮车,披红挂彩直接奔着他来,在离着他家不到五百米的地方,郎生财、郎生金等人吧喇叭嘟嘟哇哇的吹起来,锣鼓欢快的敲起来,把前后院的邻居都折腾来了。他心里明镜知道咋回事,不露面不行了,笑呵呵让大家住了喇叭锣鼓。郎生金、郎生财把红纸黑字的大红对联贴上,那字龙飞凤舞,写的是“忠厚传家远,书香继世长”,在太阳照射下,显得格外的好看。“大家伙儿,看得起我老陈,今天中午我就在家安排,让大家伙吃饺子喝烧酒。”大伙得了工资,就是到这里送对联好好感谢一番,要是再这里吃饭,落一个馋鬼坏名声,让邻邻居居们笑掉大牙。大家伙都不在这吃,贴了对联把这份感激表达出来,目的达到了,就欢天喜地,万事大吉。“老少爷们,要是看得起我,谁也不准走,坐下来在一起吃饺子、喝酒、喝茶没事吹牛好好乐乐。你们要是看不起我,干脆把对联揭下给我走人。我告诉你,我可是有名的臭嘴,好话不灵,要是说几句操蛋话,那可是百分百灵验。大过年的,你们谁都愿意听我说过年话,谁也不愿意听我说那啥臭话吧。” 大家伙儿,都知道陈老二那张臭嘴,谁也不愿意在过年的时候,脸上落上老鸹屎,管着一年不顺当。谁也没跟谁商量,异口同声说“大叔,我们就在你们家吃饺子喝酒了。”说完哈哈大笑。陈老二那张老脸笑得更美了,高兴得比捡到一个金元宝都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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