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父{3}(比烟花寂寞)
我的祖父{3}(比烟花寂寞)
我 的 祖 父{3}
作者：比烟花寂寞
子承父志 可惜的是祖父没有更多的岁月，为革命再做更多的事情。但是，祖父的思想、行动告诉后代应该怎样做。我父亲梁谟(15)和母亲张和威(16)继承祖父的遗愿，为革命作了一些有益的事情。 三十年代初，父亲继续与在北京的陕甘宁学生中的革命分子保持着密切的联系。除前面提到的以外，还有共产党人张一悟（中共甘肃创始人之一）(17)、岳鲁瞻、王绪祥(即张子华)、李屏唐、李品之......一九三三年李屏唐、张一悟离开北京后，王绪祥为我党买一批枪支，几经周折，快到交款期限，不料钱被同乡荫佑非给花掉了。在这紧要关头，我父亲拿出钱来，解决了燃眉之急，并以老大哥的身份严厉地斥责了荫佑非：“你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钱吗？你给胡乱花掉了！”。荫佑非不但不知悔改，反而恼羞成怒叛变革命，跑到国民党的宪兵三团团长蒋孝先(18)那里，告发我家窝藏共产党。 大约在一九三五年的一个星期天，当地警官领着宪兵来我家抓人，当时正有十四位原籍陕甘宁的大学生在我家，全部被捕。宪兵要抓我父亲，当时有位又高又胖的张警官说：“这是梁老先生的大公子，我可以担保他不会是共产党。”有这位类似<<四世同堂>>里的白巡官式的人物的掩护，我父亲才幸免被捕。其实共产党员王绪祥早就带着枪支离开北京，一个共产党也没有被捕。可苦了这十几位同学了，我还能记得起来的有高立天、吴玉英、姚化民等。他们被关在监狱里三个多月，由于没有任何证据，宪兵三团只好灰溜溜地同意取保放人。 在白色恐怖的日子里，哪个商店敢为共产党嫌疑案担保呢。我母亲当年遇事沉着，能说善辩，领着我四处奔走，最后找到北京西四锦什坊街北恒隆煤铺。我家是这家煤铺老主顾，历经两代人，有几十年的深厚交情。可是老掌柜一口咬定：“您找我做什么事情我都帮忙，保这些大学生不是共产党，我实在是不敢。”我母亲好说歹说，磨了半天，老掌柜的就是不肯作保。最后我母亲也真急了，她说：“这件事用不着你害怕，出了事由我一家性命担保，今天你保也得保，不保也得保。不然咱们几十年的交情从此一笔勾销。”我母亲一席话把老掌柜给镇住了，一方面他不愿意真的断了几十年的交情，另一方面他也相信母亲不会骗他，于是硬着头皮给打了铺保。十四名原籍陕甘宁的大学生终于被释放了，他们都来我家谢谢大哥大嫂。这件事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后来，母亲常常和我提起这件事，她说：“遇事要救人，你祖父在世时是这样做的，他老人家去世了，我们也照着他的样子去做。” 一九八五年我在兰州访问了我父亲生前好友李屏唐和他的夫人。据李屏唐回忆，王绪祥(即张子华)在革命征程里做出很大贡献，西安事变中他随周恩来副主席做了大量的工作，据说当时在西安很多人都知道他，后来他为革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俗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荫佑非自知心中有愧，毒火攻心，得上绝症，长了“瘩背”，没有多久就可耻地死去了。 从这些能够收集到和回忆起来的点点滴滴的几件事情当中，可以看出在二十年代后期和三十年代中期，我家两代人的政治态度是十分鲜明的。赈济乡里 祖父从民国以来，从事革命工作，往返奔波于京、穗、沪之间，再也没有机会回过老家。但是他同众多游子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家乡，特别是晚年客居北京时，感情深切。曾念及前人的诗句：“清明无客不思家”作诗数首，其中一首是这样写的： 我今羁旅此天涯，一别中秋怅物华。 花蕊芬芳仙子住，清明无客不思家。 当然祖父不仅仅是只限于一般的思念家乡而已，在家乡危难紧要关头，他慷慨解囊，以自己的积蓄，解救父老乡亲们于水火之中。一九二九年（民国十八年) 甘肃大旱，夏收前树皮、草根均被食尽。人相食，十室九空，妻离子散。同时瘟疫流行，苍蝇结群。有些灾民因饿晕倒而被狗狼活吃。牲畜除被饿死外，所余也多被杀吃度荒。粮价飞涨，斗麦五十元白洋。全省灾民达二百五十余万人(19)。祖父闻讯即刻寄回家乡一笔现金，二叔父梁祖珍用此款买粮，在梁家湾搭蓬放粥，赈济灾民。据二叔梁祖珍之子梁纪宗和梁启慧共同回忆：事后家乡父老，为纪念祖父的功德立匾于梁家湾村庙，上面写着：“恩泽浩荡”四个大字。这件事不仅在一九五二年我祖父祖母迁灵老家安葬仪式上榆中县政府代表提及此事，直到“文革”期间，事过将近半个世纪以后，家乡的父老乡亲们还对这件事念念不忘。 事情是这样的，一九六八年，我的叔伯弟弟梁尚明作为知识青年到农村插队，当地的老汉说：“这个娃是梁解元的孙子，我们村子里可要好好地待他呢。民国十八年(一九二九年)大旱，我们这些人就是吃了他爷爷从北京寄来的救济款买下的粮食才活过来的。”于是梁尚明倍受乡亲们关照，在乡下锻练了一段时间就返城了。祖上几十年前积下的恩德，几十年后在孙子身上得到了回报。 祖父对亲友、乡亲们十分宽厚仁爱，这受教于我的曾祖父。母亲告诉我，你曾祖父每天晚上站在高坡上，看村里谁家烟筒没有冒烟，就让人背米背面送上门去。子随父教，祖父见谁家子女无人抚养，也多方资助，梁实庵就是其中之一。梁实庵为我祖父母写的祭文中曾写道：“哀我兄弟，父母早终，年荒饥馑，生活困穷，蒙我兄嫂，饥寒未扰，助我学资，毕业中校，弟也飘零，逆返京城，大兄大嫂，待我如宾。以衣衣我，推食食我，弟何人斯，能不记也。”当年资助到北京就学的还有李亦龙、梁祖卷.. ....等亲友。 祖父在世时，在经济上救济、资助乡里，对当时家乡经济生活，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而祖父对家乡思想文化方面的影响，却是非常深远，而且是无法估量的。清末民初以来，家乡出了祖父这样一位名人，乡风为之一振，一时乡里学习诗书蔚然成风。农村出现了许多书法家、画家。有的在自家门口、室内墙壁上写盈联、作诗、作画；有的到国内各地举办书画展。梁祖孝(20)和梁山谷(21)就是这方面的代表人物。 一九九八年九月十一日，一个偶然的机会，在位于甘肃省榆中县的兴龙山顶太白池，与一位比我年纪小几岁的同族叔叔梁山谷相偶。他脱口而出，从祖父青少年时深夜攻读到考中解元、从进京赶考到回乡谢师、从弹奸反贿到中山委任、从赈济乡里到严于教子......一连串讲了六、七个祖父的故事，有的故事距今已过百年。他讲出了很多鲜为人知的细节，如数家珍、活灵活现、慷慨激昂。方过六旬的梁山谷，在甘肃省对祖父事迹没有多少文字记载的情况下，能对前辈老人的故事了若指掌，说明近百年来乡间对祖父的事迹，广为传颂、代代相传，已经形成了民间流传的口头文学。它丰富了乡里的精神生活，陶冶着人们的情操..... .严于教子 祖父对外善待亲友，对内治家有方。他为下一代规划前程：长子梁谟学法律，以期继承其志在以法治国中有所建树；次子梁祖珍在家乡务农继承祖业；三子梁勉学习现代科学为实业救国出力。为使后代成才，教子极其严格。我父亲小时每晚练习武术，曾有一次贪玩误学，被祖父按在板凳上，打了一顿板子，打得皮开肉绽，我二叔上前护他哥哥，也挨了几板子。打完了他也有些心疼后悔，让人用黄表纸敷一敷。祖母对他说你还知道疼孩子啊。从此父亲每天习武，不敢懈怠，同时也养成好学不倦的习惯。父亲能文能武，同一年毕业于两所大学----北京朝阳大学法律系和北京财政专门学校。 父亲毕业后，凭他的学历和家庭地位，在北京谋个很好的职位是不成什么问题的。但是祖父给父亲约法三章，第一，我不会为你找事情而给任何人写信；第二，你不许用我的名片；第三，你找事情时不许提我的名字，自己的事业要自己去闯。于是父亲严格遵照祖父的教导，自己到西北找到冯玉祥将军的司令部，交了一份履历，毛遂自荐。冯玉祥的部队当时大学生极少，于是收留他，先让他当军法官，后来又当军需官。他学的法律和财政都派上了用场，只是祖父的社会地位不曾派上用场。祖父一生光明磊落不徇私情，确是历来极其罕见的，为亲友所称颂。 严格教子的家风世代相传，父亲受教于祖父，于是他对弟弟也同样十分严格。据说三叔梁勉，十一岁时随祖母由甘肃来到北京。祖父当时正在广州，父亲领着三叔游遍了京都名胜古迹，玩了十天。第十一天，哥哥对弟弟说：“在北京玩够了吗？”弟弟说：“玩够了。”哥哥说：“那好，从今天起要好好用功学习，再也不许出去玩了。”从那一天起，三叔梁勉自上中学、到大学毕业，一直埋头读书，年年考第一名。他每天清晨三点钟起床学 习，冬天我母亲每天提早把煤球炉子生好，抬到三弟屋门口，把他叫醒，多少年如一日。我三叔以优异的学习成绩回报兄嫂的期望。我小的时候母亲时常用三叔优秀的学业成绩教育我。她说他品学兼优，口才好，网球打得好，又是学院学生自治会主席，真是一表人才。当年在北京大学工学院提起你三叔，没有人不知道的。十几年的刻苦学习为他毕业后当大学教授、工程师、工业局长、兰州市人大副主任、市政协副主席、乃至他一生为兰州地方工业的创建与发展所作的杰出贡献......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治家有方 祖父遵循孙中山“平均地权节制资本”的主张，同时为使子孙后代自食其力，从来不置家产。在城市里不买一间房、在乡下不买一亩地。在北京我家历来都是租房住，从宫门口的三层大宅院，到白塔寺附近南裤角胡同的小四合院，不管经济宽裕与否全都是租房东的房子居住。最后家庭经济困难，再也租不起房子，住进了北平市救济院员工宿舍。 在甘肃老家由于多年不添置土地，再加上同族地主的盘剥，二叔梁祖珍在家种田，生活一直十分清苦。解放后土地改革时二叔家定为中农成份，说来这也是一件好事。可是“文革”时，这却成了“大问题”。“^造**派”按常理断定：“他家老人在北京做那么大的官儿，怎么会是中农成份呢？一定是漏划地主。”于是在斗争我叔伯弟弟梁启慧时为此不依不饶。多次到乡下调查成份，硬要村党支部证明当时成份划错了。甚至一天去两伙人员外调，村党支部十分反感，后来不予接待不给派饭。村党支部不管谁来外调，梁启慧家庭成份就是中农。最后，土改时的农会主席出面作证：“中农就是中农。”“^造**派”得不到有利证据，就拿梁启慧出气，斗来斗去迟迟不给解放。梁启慧为此吃了不少苦头。事后梁启慧自我解嘲地说：“好事咱没有沾上爷爷的什么光儿，为这成份的事儿我这当孙子的又挨斗又挨打。” 不管怎么说老人的初衷是实现了，梁家后代不论生活是否宽裕，都是自食其力的劳动者，而没有出现一个老人最不希望出现的纨绔子弟。 祖父在严格教子的同时，对子女也不失疼爱，特别到了晚年怜爱子女的心情更加浓重。二十年代后期，我父亲在冯玉祥的部队押运军粮途中负伤，祖父作诗志之。 大梦人难觉，生平我太痴。
时时探战信，夜夜见吾儿。手共家书颤，心宁国事移。
忽闻赓同调，落泪更何为。 梁实庵和诗 大勇人难及，胡由怨太痴。
从戎侔班志，破浪羡宗儿。创臂虽云痛，雄心不稍移。
飞鹏将万里，忧虑复何为。 当然，我祖父对待子女也有偏颇失当之处。当年在老家务农的有我四爷爷（祖父之弟）和二叔。二叔梁祖珍为人老诚，而四爷爷独断专横，大量好地据为己有，强占上房不还，祖父寄回家的钱款也被他独吞。二叔一家生活无着，无奈上京找老人讨还公道。祖父却偏听其四弟一面之词，训斥二叔。二叔性情耿直，言语间顶撞了几句。于是祖父大发雷霆，不由分说把二叔赶回了老家。当时，谁来劝说也无济于事。后来，父亲背着祖父，给二叔些路费，三叔拿出自己的学费资助二叔上路。二叔走北线旱路回甘肃，历时半年。路上贫病交加，病倒在半路途中。有过路人给二婶娘带信，二婶赶紧做好棉袍，亲自把二叔接回家来。这次险些酿成大祸，祖父后来闻讯也追悔莫及，并回信检讨自己失查，自此以后才单独给二叔汇款。 潇洒晚年 祖父一生处事严谨，可谓泾渭分明一丝不苟。而其晚年却十分潇洒精神不老。他常携夫人漫步郊游，细致体察生活，写出美妙诗篇。见下面一首： 谁家少妇骑驴行，髻插绒花绕背轻。
红袖春衫宽半尺，腰裙泛绿水盈盈。
面蒙丝帕羞人见，风动锡铃争自鸣，剧怪后尘夫婿步，问卿何事太无情。 （偕姬人佩芳早游，见道上槐花，口占额联（22）， 归续成之。） 祖父晚年生活也十分安祥、愉快，子女孝顺、家庭和睦。祖母贤德宽厚，对祖父体贴入微，甚至同意祖父纳小。后来我家的姨奶也十分聪明懂事，一家人相敬如宾，从来没有什么争吵的事儿，为当时亲友所仰慕称颂。全家大小对祖父非常尊敬，虽说他是一位民主战士，但在家里仍保持原有体制，他老人家一个人说一不二。据说除了我母亲有时委婉地劝说两句之外，没有人敢对他说个不字。略有小恙，也有家人细心照料。从他的遗作中也可以说明这一点。摘如下一首： 昨夜秋风紧，槐花遍地黄。
胡为金玉屑，独洒帝王乡。(年来战事频仍小民渐呈嗷嗷待哺之象，寓此惜之) 月色明官柳(早游所见) 鸦声过女墙(早游所闻) 吾身今已健，多汝事扶将。(病痢疲弱姬人左右扶持甚为周到今病愈故志之以铭感) 我祖父晚年的生活十分规律有序，饮食简朴，以家乡饭菜为常。每天遵照朱柏庐的治家格言：“黎明即起，洒扫庭除......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行事，全家老少活动自然也随之运行。 为了让后代也能遵照这一治家格言行事，我祖父把格言的全文，用蝇头小楷撰刻在一个白铜的墨盒上。我小的时候母亲告诉我这是爷爷留下来的遗物，我十分珍惜它，并能背颂朱家格言的某些段落，同时按照它的一些要求去作。 福寿同归 我的祖父于一九三０年冬在北京逝世，享年五十七岁。祖父过世第二天夜里，我父亲梦见祖父，说是让祖母也跟着去。我父亲问，姨也去吗？他说她还小着呢不用来了。三天后我祖母真的随他去了。古人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其实这都是恩爱夫妻的一种美好的愿望，没有多少对夫妻能够真正如愿以偿。可是我的祖父祖母却是一同去了。一时亲友们对此传为佳话。祖父的生前好友国会议员张廷弼老先生送的挽幛上写着：“福寿同归驾返瑶池”八个大字。还有很多类似的挽联、挽幛。一时把丧事办成了白喜事，很多老人都说这是人家俩口子生前修来的......当然还有很多政界要人送的挽联挽幛，多是颂扬祖父生前的高尚品德和革命业绩。当时送挽联挽幛者达二百人之多。这些很有价值的纪念品在我家保存多年，小时候我母亲还给我看过，七七事变以后，在北京的住房一次一次的紧缩，这些挽联也都遗失了。好在实庵爷还记得其中几幅主要挽联的内容，摘录如下： 当年国府主席林森挽梁晓舲先生联 反贿见中山荣同万里名洲绿野黄花埋烈骨 弹奸传故国誉美千秋后世青天白日吊忠魂 国民党元老于右任(23)挽梁晓舲先生联 议坛洒落抗风节 陇水凄凉失老成 当年驻守北京的阎锡山(24)省长挽梁晓舲先生联 久欲相逢他年我当独剪西窗细问粤中故事噩耗忽传此日谁料星陨北斗空怀陇上名流 祖父一贯主张移风易俗，丧事革新从简，甚至认为也不妨就地安葬。他过世的前一天，突然眼镜掉在台阶上。祖父说：“不好不好！”让家里人在北京郊区寻找坟地，并说：“天下黄土都是埋人的，为什么非要埋在家乡呢！”遵照他的遗愿，棺椁里没放任何随葬物品，停陵于北京广安门外三教寺。二十二年间，蒙寺院主持和寺中尼姑多方精心照料，仅四十年代后期，曾有两次损坏，经及时修缮，基本保持完好。一九五二年十二月，我的叔伯二姐夫王润生到北京将祖父祖母遗骨运回甘肃，安葬于榆中县梁家湾村。二十五日举行了隆重的安葬仪式，我姨奶、母亲、二叔、三叔、三婶、兄弟姐妹们和在甘肃的梁氏家族戴孝祭奠，众多亲朋好友和榆中县政府代表等到场吊唁。众人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悼念这位为祖上争光、为国尽忠、为乡里解救灾难、德高望重的老人和他贤德的夫人。很多人送了挽联挽幛，保存下来的有梁实庵的祭文。在祭文中记述了祖父的革命经历和其兄嫂对他的恩情。梁实庵还为迁茔故里写了几幅挽联，摘录几首： 寿骨返家乡关山万里辞河北 归魂别番隅风雨一天哭岭南 寿骨迁安时吉地当名青玉岭 忠魂团聚日先生应上紫金山 燕市风悲寿骨长辞三教寺 广州雨泣忠魂远别五羊城 反贿弹奸怀壮烈(先生) 清风明月吊幽闲(夫人) 先生夷齐骨(先生) 太母菩萨心(夫人) 我在一九七六年，第一次回家乡时，同我的妻子曲滨洁一起到墓地祭奠了祖父祖母。 传承后代 如本文开头所述，我虽不曾聆听过祖父的教诲，但是，祖父的风范品格却成为我做人的准则。我念初中时，父亲失业，没有钱买英语书，我就决心自己抄写，在昏暗的油灯下，抄睏了看看墙上祖父的照片，想着祖父刻苦攻读的故事，就打起精神继续抄下去，最后我终于抄完了一本厚厚的英语书，我是全校唯一用手抄本读书的学生，当时我的英语在全班最好；从小的时候我就知道祖父反对曹锟贿选，我以祖父为榜样，也做到一生廉洁；在我十七岁参加地下党以前，我的革命引路人就告诉我，要克服领袖欲，要做普通一兵，所以我平平凡凡一生默默地工作，我做到了祖父所期望的那样的人，一个有用的人，能为国出力的人。 除我们自己得益于祖父之外，我还经常把祖父的故事讲给我的子孙后代，使祖父的革命事迹、思想品德、高尚情操传及后代。远的不说，仅我的后代也不乏有志青年。长子梁超在举家援藏，留他一人在长春的情况下，排除种种干扰、诱惑，刻苦自学，在“文革”后恢复高考初期，考上了我国重点大学----国防科技大学。一时在长春、西藏亲友中传为佳话。他在吉林省公路通信建设和开创联通工作中，成为技术领导骨干。女儿梁越在工作中独挡一面，屡受上级重用事业有成，并几次受命于危难之中开创工作新局面。次子梁晨小小年纪就先后独自在西藏、国外坚持工作，在援外工作中曾多次受到所在单位表彰。长孙梁少言效法先人，刻苦学习，像他三太爷一样，从小学到高中毕业，一直是全年级的佼佼者。在国外学习提前完成学业，以第一名的成绩完成大学预科学业。他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在毕业典礼上的富于扇情的精彩演说激起热烈掌声，并赢得外国老师们的热泪。梁少言今年考中新西兰著名的奥特兰大大学，他同他三太爷九十年前一样都报考化学专业。所不同的是他将攻读现代前沿学科----生物化学。 子孙后代成才除他们自己的努力之外，无疑得益于先人的言传身教。最近长子梁超对我说：“老爸，你知道吗!老人(包括先人)的榜样，对儿女们的成长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我想他的话是很有道理的。我写《我的祖父》十多年了。梁少言在初中还没有毕业时就帮助我校对这篇文章，并提供过重要的史料。他从这篇文章中了解到他的高祖父、曾祖父们怎样度过的一生。这些都会激励着他努力奋斗。 当然，在今天现实社会里，价值观已经发生变化，有些问题对现代的孩子们来说，也会有不太好理解的地方。甚至在反对曹锟贿选这样的重大原则问题上，也会有人自觉不自觉地流露出不同的看法。这使我深深地体会到，要几代人取得共识还真的需要有相当的过程。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越来越感觉到，在这里记述祖父的革命业绩和他的高尚品德，是一件很有现实意义和深远历史意义的事情，这更加深了我写这篇文章的初衷。（待续）
